20、第五章 福宁殿当差（1）

“拉出去，乱棍打死！”赵曙翻个身，后脑勺冲着外面，理也不理凌水水。

“是。”凌水水答着，一点底气也没有。

王中正出去换衣服，唤外间的李宪过来侍候。这个叫李宪的二十五六岁模样，五官端正，一双不大的眼睛里透着股很讨人喜欢的聪慧。

凌水水又倒了一碗药，当着李宪的面亲自尝了两口，然后端到龙床旁，双膝跪着把药碗呈上去，战战兢兢地说：“陛下，请进药。”

赵曙直挺挺地躺着，呆望着屋顶，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如同没了灵魂的躯壳。

凌水水壮了壮胆，声音稍微大些：“陛下，请进药。”

凌水水点点头。先跟着郑海到御药房对着药房看太医抓药，又到尚药局监督着药童熬药，好了之后把药拎到福宁殿，自己当着官家的面尝药，然后端给王中正，由他指派每日喂药的宫人。

也不怪官家不爱喝那药，单是每次尝几口，凌水水也自苦得蹙眉咂舌，后来实在忍不住，每次都带几枚蜜饯，尝完药偷偷塞在嘴里一个，才好过些。

这一日，赵曙只喝了两口药，便摇头不要了。喂药的宫女抬头看眼王中正，王中正接过药碗，点头示意那宫女先退下，站在龙床前，娓娓劝道：“官家好歹多喝几口，才见得效果，这朝里朝外，普天下的百姓都盼着您龙体痊愈呢。”

赵曙翻了翻眼皮，阴冷地哼了声：“果真人人盼着朕痊愈！”

王中正手抖了抖，不胜惶恐地跪下，颤着声道：“陛下，老奴愚钝，不会说话。”

赵曙终于接受到了外界的信息，缓缓扭过头，眼珠转了转，然后盯着凌水水，冷冷地问：“忤逆圣意，你可知是何罪？”

“奴婢知道。”

“那还不把药端走！”

凌水水喂赵曙喝药，到不是遵了王中正的命令而忤逆圣意，只是觉得病人应该无条件地喝药，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爱惜还跟下人耍脾气，实在孩子气。如今又让自己抉择，是听王中正的还是他官家的，越发的不成体统，他们之间存在可比性吗？难到，小赵的爸爸对自己竟然已经不自信到如此的程度！凌水水想了想，把药高举过头顶，又提高了些声音：“陛下，请进药。”

赵曙一声冷笑，扬起手抓了那碗用尽全身力气摔了出去，哗啦一声，墁铺金砖的地面上飞溅起白瓷碎片和棕黑的药汤。

赵曙横了王中正一眼，伸手一把掀翻他手里的药碗，看着王中正一脸汤药，似笑非笑地说道：“都都知不是不会说话，而是太会说话了！”然后大声地咳嗽起来，憋得脸色青紫。

凌水水在一旁看着，一时傻了眼。只隐约听说官家病中乖戾，时常责打下人，却没想到无理取闹到如此程度。

早有个小宫女哆嗦着两条腿过来收拾药碗，擦地。

王中正依旧跪着，伸手拿过床边的金盂，一手扶起赵曙，赵曙吐了两口清痰，无力地躺下，只一个劲喘着气，身子却一动也不动。

王中正跪了能有一刻钟，脸绷得紧紧的，不见赵曙叫他起来，于是自己站起身，从袖中抻出绢子擦了把脸，然后看眼凌水水：“一会儿再倒碗药吧，你亲自服侍官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