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六章 风云暗涌（21）

一听是这样的症状，凌水水高高拎起的心忽地放下来，她自己也曾经感冒狂咳过，最后嗓子哑到说不出话来，吃了一瓶黄氏响声丸才恢复的。

这时朱安道已经开出了方子，递给曹太后，躬身解释道：“陛下舌质红，苔少，脉细数，此乃肺肾阴虚，久病不愈，虚烦不寐导致，又由于肝郁气滞，心烦易怒加之风寒之邪侵袭肺卫，肺气不能宣散，引发的突然咳嗽，导致失音，吃了这方子上的药大概三至五天便可见效，另外每日三次饮用甘麦大枣汤，可平复肝气。

太后一边听一边细细地看方子，凌水水则出于职业习惯走了过去，等着接方子走药。

曹太后抬起头，轻轻扫了眼凌水水，略一迟疑，还是将药方交给了凌水水，说道：“你速去。”

凌水水巴不得用光速离开这龙潭虎穴，忙带着郑大脑袋脚下生风地往尚药局而去。一路上，却一直在回忆太后的脸，不知是出于错觉还是恍惚间没看真切，只觉太后的颧骨越发地高，整张脸少了往日的和润，望向自己时眼里竟飘过些许的迷惘怜悯。凌水水不由得心中感慨，想那曹太后18岁入宫，作为续弦皇后嫁与仁宗，30年来并不得宠，又未诞下一儿半女，其中的辛酸苦楚自是旁人不能体会。虽说赵曙登基后与太后罅隙甚深，但毕竟也是4岁时抱入宫中的养子，眼看病入膏肓，还是难免的伤心，细想想，也是个可怜人。

“姐姐——”茉莉拉着长腔哭起来，“妹妹知道错了，妹妹罪该万死，姐姐无论怎呀惩罚，我绝无怨言，但求姐姐别赶我走！”说着爬过来抓住凌水水的一条腿又摇又哭。

凌水水叹了口气，扶起茉莉：“是我连累了妹妹，让你回清芬院，是怕今后再牵连到你，万一有个好歹，姐姐我就悔之晚矣了。你在我身边这些时日，也知道我的处境，还不如离开这是非之地，换个安安静静的差事。”

凌水水这样一说，茉莉更是羞愧难当，哭哭啼啼道：“只要姐姐不嫌弃，茉莉生死追随，这样的事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

看茉莉态度坚决，凌水水只好作罢，拉她进屋吃饭。看着烛影下狼吞虎咽的茉莉，凌水水心底涌上无法名状的悲哀，宫廷中，也许有胜利，也许有失败，但，唯独没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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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荷包事件后，秦素衣和雪融见了凌水水总是躲躲闪闪的，凌水水只当没看见。如此一来两人更是心虚，竟一改先前态度，每日见了凌水水总是笑脸相迎，反倒把凌水水弄得不好意思起来，虽然心中记着仇，脸上却也只好带着笑。

这一夜，北风呼啸，凌水水睡得恍惚，早晨起来胡乱吃了几口点心，匆匆往福宁殿走去。天冷得邪乎，凌水水把手袖在鹿皮裘里，快跑几步，到了殿门前，只见王中正一改往日的沉稳，站在门口不停地往外张望，一把金镶玉的拂尘甩得跟在哄苍蝇似的，看到凌水水，眉头一皱：“凌录事当值来迟了。”

凌水水忙福了福，要编个理由搪塞一下，可王中正压根就没理她，依旧甩着拂尘往外张望。

凌水水只好把话又咽回肚子，匆匆进了官家的寝室。太后坐在床边；皇后俯身在床前；赵顼赵颢兄弟则满脸戚容；窗前，朱安道并三个太医正异常严肃地探讨着什么。

凌水水心里咯噔一下：莫非官家危矣！悄悄移到当值宫女的位置，用眼神询问站在一旁的白顺容。顺容昨夜当值，看上去脸色很不好，如蒙了一层灰，双眼红肿，隐约有泪痕，偷偷瞧了瞧太后跟皇后，两人心思全放在官家身上，无暇顾此，这才悄声说：“官家昨晚咳嗽得很，今早起来，咽痛胸闷，竟呜呜地语不成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