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初登大宝（2）

赵顼一颗心兀自沸腾着，凌水水却冷不防撤了柴火，没事人似的滚到一边继续做她的春秋大梦。赵顼暗自苦笑，撩开床幔看了眼沙漏，时辰也不早了，于是将凌水水抱下床，安置在毡垫上，然后自己假寐。

直到外间宫女进来报该起床了，凌水水这时条件反射般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站起身，卷好毡垫子放到墙角，然后神清气爽地招呼赵顼：“官家，该起床了！”

赵顼缓缓睁开眼睛，头重目沉，精神不振，揉了揉太阳穴，看眼精神奕奕的凌水水，唯有苦笑。

宫人端上温热的面汤，侍候赵顼洗脸。

赵顼打了个哈欠，吩咐：“换成冷水！”

“本该如此，床早就铺好了，用汤婆煨着呢，舒舒服服睡一觉，明天也好精神。”

赵顼除了外衣掀开锦被躺上龙床，看了眼依旧站在床边笑盈盈的凌水水，不大自在地问：“你睡哪？”

凌水水笑道：“敢情官家是头回进宫，不懂宫里的规矩，守夜的宫人自然是在毡垫上睡了。”说着去屋角拿出卷着的垫子打开，铺在龙床边坐上去，上半身搭在床沿上，说了句“晚安”，然后趴下埋头便睡。

赵顼哪里睡得着，睁眼看了凌水水能有一两分钟，见她一动不动，于是轻唤：“水水——”

凌水水不应声。

宫人惊异地看了眼凌水水，凌水水装模作样道：“按官家的吩咐做。”心里却知道他想精神精神。

梳洗完毕，简单的早餐，然后有宫女过来服侍赵顼穿好上朝的常服：白纱中单，绛红纱袍，映得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庞朝气蓬勃，凌水水不禁多看了几眼。

接下来一个小黄门捧了只展脚幞头给赵顼稳稳地戴在头上，两把直直伸出的长脚翅膀似地轻轻扇着，衬得面相顿时老了四五岁。凌水水平日里并不少见官员们带着如此夸张的展脚幞头，两人若想靠近点耳语那翅膀就开始扑腾，所以必须掌握好方向和角度方能说点悄悄话，看着属实有些滑稽。只是见赵顼戴还是第一次，说不出的陌生，她轻轻弹了下幞头那长长的脚，问赵顼：“这个走路方便吗，不会刮到树枝门框什么的吧？”

赵顼估计她是睡着了。当初两人住上下铺，凌水水便有说说话躺下咕咚便睡过去的本领，让人好生惊异，如今看来功夫不减当年！

赵顼无奈地笑笑，掀被下床，到衣架上取过自己的白狐袍子给凌水水披上，想了想，天冷地寒，这么蜷着睡一宿，早晨起来必是腰酸背痛。又看了看自己宽大的龙床，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将凌水水抱起放到床里侧，为她掩好被，自己才上床。

静静燃烧的烛光透过垂下的床幔，朦胧成冬日温暖的一隅。凌水水舒服地轻哼一声，然后手脚自然舒展成大字，继续沉睡，一张脸恬静得如同婴儿，呼吸均匀细不可闻。赵顼细细端详一会儿，心底弥漫着无法言说的幸福和温暖，在凌水水脸颊上轻轻印了一吻，然后转过身去睡。

睡得正沉，赵顼只觉一条腿斜扔过来，重重压在自己身上，接着两条胳膊扑过来，不由分说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睁眼一看，凌水水已经爬山虎似地紧紧附着在自己身上，半张脸贴在自己脸上，呼出的热气痒痒地拂在自己脸上。

赵顼突然觉得丹田升起一股热气，冲贯全身，灼烧得他的呼吸沉重起来，缓缓将唇靠向凌水水……这时，凌水水突然一个翻身，手脚尽数撤离，只留了个后脑勺对着赵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