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章 初登大宝（3）

向皇后脱了披风，一旁的宫人接过去，她擎着身子缓缓坐下，喝了口茶，笑呵呵地说：“官家今儿个初御紫宸殿，是个万象更新的好日子，臣妾过来祝贺。带来些自酿的梅花酒，也好尝尝。”

“皇后费心了，”赵顼客客气气地说，“你如今身子不方便，每日到太皇太后、太后处晨昏定省已然很辛苦，就不用在朕这处摆什么虚礼了。”

“臣妾知道帮不上官家什么忙，来了也不过是添乱，福宁殿一切有凌水水打理臣妾自是放心。”向皇后说着话站起来，从从容容淡淡然然“那么臣妾就先退下了。”

赵顼有些诧异于妻子今天的淡然，她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女人，只要不痛快必然会说出来，今天却很反常。却也没想太多，只是怅惘地看着妻子的背影，看着这个似乎是意外其实却是必然闯进自己生活中的女人，落寞而孤单的背影，心里酸酸地涩。自己，此生也许只能愧对她，因为在自己的眼里，只有一个人，只能望着她的方向，除了她，自己已经没有了爱的能力！

﹍﹍﹍﹍﹍﹍﹍﹍

议定进封交趾郡王李日为南平王，加西蕃邈川首领董毡检校太保。

诏提举医官院试堪诊御脉者六人。

龙图阁直学士司马光担任三年一次朝廷会试的知贡举。

并发布命令诏示天下：内外文武群臣，论仁宗、英宗两朝积弊。议论得当，有利国家的，当甄别擢拔任用。

议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政务，方才散朝，各人回到所在部门办公，赵顼去东西两府转了转，方回到福宁殿。换了便装，舒舒服服地歪在矮榻上，将今日上朝的情形从头到尾回忆一遍，自觉自己态度诚恳谦逊，对大臣们也温文有礼，说话用词尺度也合适，应该还不错。不知道凌水水去忙什么了，一会儿问问她，看她如何评说。

凌水水下午出宫去拜祭月娥姐的丈夫。

周都知死在了坤宁殿的门口，身上五处刀伤，致命的是穿过心脏的那一刀。丧礼那天，宫里形势紧张，凌水水离不开，只派张若水送去了礼钱。

张若水红着眼圈回来，又怕凌水水伤心，只是安慰：“好歹是英勇殉职，作为殿前司一班直，也算死得其所，朝廷给的抚恤金甚丰，姐姐不必担心月娥姐姐的生活。”

凌水水明白周都知是死在了皇城司的刀下，他随同曹开逼宫，死后不被定个谋逆，也未株连九族，实属大幸。但不知为什么，凌水水还是心痛，忽然就想起小三当初进京时谈起姐姐的婚事，哭丧着小脸说怕姐夫克死了姐姐，自己还调侃小三不让他杞人忧天，一物降一物，如今无意的调侃竟一语成谶，心里总是沉甸甸的。当时还想想向张若水问问月娥姐的身体，张了张嘴却只说道：“你累了，今天不必当值，下去歇着吧。”

正这时，李宪来报：“陛下，皇后求见。”

赵顼愣了愣，坐起身：“叫进来吧。”

只见向皇后一袭紫貂披风缓缓走进来，捧着个手炉，微腆着肚子，圆脸看上去有些消瘦。

赵顼站起身，面容平和无波，淡淡的：“皇后来了，快上茶。”

早有宫人过来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