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一章 初登大宝（23）

但那个年代不比现在，没有绯闻的名人不算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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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水水离去的东阁间，突然显得异常的冷清和寂寞。

赵顼在地中间踱了几圈，已然拿定了主意。

表面看这次欧阳修弹劾案是对他在施压，但自己就此机会贬谪了欧阳修，也算剪断了韩琦的一只羽翼。心中虽然可惜这一代宗师的才华，可从政治的角度去权衡，这却是最佳的选择。只是真的决定了，心中却莫名地不舒服，仿佛丢失了什么一般。又踱了几圈，坐下来，亲笔手诏，咨询天章阁待制孙思恭对这件事的看法。

这个孙思恭曾经事赵顼藩邸为说书，又为侍讲、直集贤院。赵顼登基后，将自己这位老师擢位天章阁待制。他性格温和，从不与人计较，如同繁花似锦的园子边上的一株白菜，淡然地看着眼前争奇斗艳的花朵们，然后用一颗平常心只是一层层地长叶子。

王陶暗笑一声，很不以为然。

“王知谏，”赵顼含笑说道，“你是朕的师傅，定不会打诳语，今日宣你过来，是想听听你对欧阳参政被弹劾一事怎么看？”

王陶本以为这件事会惹火赵顼，本是打算看着一张生气的脸火上浇油的，没想到从自己进门到现在，这个年轻的皇帝竟一直含着笑。是出于对自己这位昔日的师傅礼敬而压着怒火？还是对这种闺门之私不屑一顾？在没参透圣心的情况下，贸然进辞，会有很大的风险！

“王知谏不必顾虑，今日之言，半句也传不到外面的，还望师傅真心赐教。”

水深的时候，只能先从浅处趟，试探着来。王陶从从容容道：“欧阳参政是三朝老臣，又是文坛领袖，文人雅兴，倜傥风流，本不值得大惊小怪，无非平日里性直，不避众怨，如今被人反咬。”

赵顼心中烦躁的时候，很喜欢跟这位师傅谈谈心。

第二日，孙思恭便将奏章呈进，只是很客观地为欧阳修进行了辩解，没有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

赵顼笑着将奏章合上。

两日后，邸报刊登：彭思永连贬数级，降为黄州知府。御史里行蒋之奇贬为太常博士①，监道州酒税。

接下来，赵顼亲自给欧阳修写了两道手诏，嘘寒问暖，安慰劝解，希望这位文章独步天下的参知政事能来政事堂办公②。

“此次之事绝非倜傥风流四字可以盖之。”赵顼收了笑，语气严肃起来，“这样的风闻朕到底信还是不信？”

已然听到薛良孺的口供，赵顼却如是问，王陶听出了摇摆，看来，新帝已经在怀疑欧阳修。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带出来，缓缓道：“臣记得，吕夷简临终前曾对仁宗皇帝说过这样一句话，说着欧阳修是个把书当美人欣赏着玩的人，这句话道出了欧阳参政的人生至爱。一是书，二是美人，还有一个，那便是酒。酒后之事，便无人说得清楚了。现在无论陛下信还是不信，都难以说清楚了。”

凌水水心中冷笑，看来赵顼还是有识人之明的。这厮果然在赵顼的诱导下开始猛拍欧阳修的板砖，不过说的倒也让人不得不信。记得《醉翁亭记》里他曾自述过：苍然白发，颓然乎其间者，太守醉也。那样烂醉如泥的风流才子，酒后也许真的会乱性？向赵顼看去时，只见他微微皱眉，神色间有那么一瞬略显迷惘，可很快就恢复如常，又与王陶说了几句闲话，然后王陶就告退了。

赵顼看了眼凌水水，自嘲地一笑：“看来水水说得对，我还真是颇有些知人之明，我这师傅是打算彻底推翻这堵墙了。”

见凌水水揉眼睛，赵顼忙道：“你快去歇会儿吧，待会儿晚膳我着人去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