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我没办法原谅我自己,任丁子他们几个如何的劝慰也改不了打定的主意,他们一看劝不了一个个也就只能摇头叹息的离开了。
我仍旧住在那间小平房里,每天都去工地上班,下了班回到住的地方,看着到处都留着她痕迹的屋子,做饭的时候她会守在我身边,烧水的时候她会站在那里冲着我笑,晚上躺下仿佛她还在我的身边。
一天天过去,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走后时间的概念对我来说已经很模糊了,这其间家里人也来看过我,他们的劝说也同样没能让我改变主意。
我不能走,如果走了恐怕连最后这点念想也没了,留在这里至少还能时不时的‘看’到她。
他们说我疯了,我知道我没有,我只不过是太想她了。
我慢慢的把鞋子捡回来,仔细的套到她的脚上,她向来爱干净,即使穿的再廉价也总是要收拾的利索,这样子走了肯定不舒服。
鞋子穿上了,衣服也抚平整了,可是她脸上的焦黑太脏了,用力擦也擦不掉。
“你们谁带香皂了吗?”我无助的朝着周围的这些人求助,可他们一个个看我的眼神都像是在看怪物一样,没有一个人回答我。
是啊,他们都不待见她,说她不要脸,不知道羞臊,对,他们就是这么骂她的,是他们都是他们害死了她。
“滚,滚,你们都给我滚开!”我不想让她再见到这一张张可恶的脸,弯腰从地上抱起了她:“走了纪岩,我们回家去,你说今天要给我煲汤的——”
得到的时候不珍惜,只有失去了才知道难能可贵。这话说的就是我这种人,不值得任何同情和可怜。
如果这时候要是有人能大声的骂我一顿兴许还能好受一些,可惜的是知情的人不会骂,不知情的人更是不能骂,也许只有这样让自己皮肉受些苦或者真的死去才能赎去些我的罪过。
那一天来的突然又仿佛早在预料,火舌窜进屋子里的时候我已经醒了,周围强烈的温度和浓烟让我感到呼息困难,可我却觉着有股难言的快意,火势迅速的漫延开来,皮肉被火舌舔噬的那刹那,我仿佛又看见了她,烈焰里她笑的是那么温柔甜美。
这样走了真的很好,再也不用品尝那心被剜出了一样的痛苦,再也不用一个人空虚的似要发狂,很好,真的很好!
纪岩,是你来接我了吗?好,我这就跟你走,再也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了?——
“完了,快看,那个人疯了!”耳边隐隐有人在叫,可这些都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我只想着快一点回家,雨下的这么大她一定很冷。
走了多久我不知道,也许十米,也许是二十米,我只知道脑子里最后剩下的念头就是她会冷,可家里的炉子还没有生,然后眼前就是一片黑,再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三天后了。
纪岩在京都这里没什么亲人,丧事都是同事和身边的这些街坊四邻帮着办的,丁子他们闻迅赶了过来,看到我这个样子也都跟着劝,这完全就是个意外,谁也预料不到的事。
说是意外,可我知道不单纯是这样,事后有人告诉我当时看见纪岩就站在窗外,我们的那些话她肯定全都听见了,不然不会下那么大雨还在外面不进家门。
我后悔、内疚、痛苦,可再怎样她都活不过来了!丁子他们劝我想开一点儿,可我怎么能想开,如果不是我的恶劣行径,她又怎么会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