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纪昭洵始则一愕,继则心头砰然大震。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父亲竟是个疯子。
这刹那,内心百念潮涌,五味俱陈,人整个呆了!
想像中的父亲,应该像杨逸凡的潇酒,或像杨逸仁的威猛啊!怎么他竟会落到这般境地呢?
一丝天生的孺慕之情,在纪昭洵的心中升起,他只觉得鼻中一酸,泪水几乎夺眶而出,虽说他已决心要杀父亲,但这种骨肉亲情,是自然产生,无法抑制的。
房门漆黑,竟是铁制的,另外还加上铁栓,门上多了一个铁栅小窗,露出一丝微弱的灯火。
二人分扑二边一看,四周竟然没有窗户,而门户铁栓在外面插上,把屋中人关着,好像是监房一样。
二人四周打量清楚后,更加疑心起来。
纪福向纪昭洵摆摆手,示意特别小心点,轻轻地一步一步挨近房门,伸首向铁栅小窗边,向内一望,心头同时一愕!
房中陈设很简单而清洁,一床一几,一盏油灯火焰昏暗地伸缩不停,然而床上盘坐的人,却并不干净,长发蓬首,衣服垢秽,形如乞丐。
世上有什么力量能够消灭人类间,这种最原始而最纯正的感情呢?
一旁的纪福,脸色也是惊愕万分,可是旋即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这个心中深植老主人血仇的忠仆,觉得冥冥之中,若有天意,杨逸尘竟已是个疯子,看来合该伏诛,受到应有的报应。
就在纪昭洵思绪混乱,不知是悲是苦之际,纪福已轻轻拔开门塞,拉开门户,闪身而入。
斗室中令人感到幽暗而阴森,坐在床上的杨逸尘,哪还有当年的英俊潇洒,落泊狼狈的外表,简直比乞丐还不如,他捧脸呜咽着,对纪昭洵主仆人室,恍若未闻。
那人既不是和尚,也不是要找的杨逸尘。竟是上山途中所看到的疯居士,此刻正呆呆坐在床上,瞪着无神的目光,默默地望着灯火。
纪福看清楚房中的人后,向纪昭洵露出一丝苦笑,轻声道:“原来是那个疯子,少爷,我们还是离开吧!”
语声方落,突听得那疯居士在房中呜咽起来,断断续续叫道:“瑶屏……纪瑶屏……我好恨你……”
这含糊不清的喃语声,虽极低沉,但听在纪昭洵主仆耳中,无异是晴天霹雳,同时一呆,二人不约而同地忖道:“这疯子怎么在叫主母的名字?”
纪昭洵念头尚末转过来,纪福的神色却倏然一动,再度伸首从铁栅小窗口中望去,这一仔细打量,立刻精神一振。一拉纪昭洵,附耳恨恨道:“就是他,他就是杨逸尘,十八年不见,老奴不仔细看,几乎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