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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行行好,帮哥哥一把,自己下不去手,早晚是个死,饿死可太难熬了。”
这些人没有等到同伴的好心,等来的只是后面穿着黑军服的日军。一群个子矮小同样也是衣衫不整、饥渴交加的士兵,不同的是这群人还都抗着枪械,眼睛仿佛都失去了焦距,只是一个劲奔向前方。
7月31日,叶志超终于度过了鸭绿江回到了安东,回到了大清的土地上。当初与他一起入朝的奉军左宝贵部、毅军马玉部、盛军卫汝贵部、练军丰升阿部共计29营13000余人,后期增援的6营4000多人,此刻在他身边的还有不到500人以及一同逃回来的卫汝贵和丰升阿。
到了安东,叶志超才知道自己在朝鲜的败绩朝廷都知道了,在鸭绿江这已经集结了毅军、铭军、盛军、奉军、芦榆防军、黑龙江镇边军八十二个营近四万人,总统军事的宋庆就在九连城坐镇,连忙赶到九连城拜见宋庆。
宋庆这个总统辽东军事的官不是太好当,八十多个营分属六个不同的派系,除了自己带来的五营共两千多人的毅军,其他营头想调动哪个都困难。辽东还有盛京、黑龙江两个将军在里面掺合,说是自己总统军事,可这两位爷也不是好惹的啊。都知道小日本要打过来了,这打头阵的差事谁都不愿意接,尤其是九连城和虎山两个要点,更是排谁都不成,开了双饷都没人应,没办法,只好自己守着九连城,虎山那边让铭军、盛军各抽出五个营轮班,今天铭军上去明天就盛军上去,赶上谁看守阵地的时候日本人来了算谁倒霉吧。剩下的六十几个营在东沟到长甸河一线沿江把守,尽管这样下面也是吵得热闹非凡,可总算是把守卫辽东的架势拉开了。
这时左宝贵周围剩下的几个亲兵一起走了过来,向左宝贵行了个礼:“大人,小人们不能再伺候大人了,请大人恕罪!”
左宝贵惨笑到:“几位兄弟们好走,老哥哥我马上就下去陪你们。”
亲兵们行完礼,各自拉出腰刀,向着鬼子冲上来的地方杀了过去,片刻就消失了。
第一批登上城头的日本兵看见一位老者坐在了边上的大炮上,手里拿着火把,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从服饰上看,应该是清军中的官佐。老人看看围拢过来的日军,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有这么多人给自己陪葬也算够本了,只是这大清,到底是怎么了呢?就连这藩夷小国都欺负到大清的头上了,真的不甘心啊。一边想着一边点燃了身后的火药桶。
午夜的平壤,喊杀声渐渐平息了下去,突然玄武门上一声巨响,火光冲天,好像巨大的焰火,照亮了城内城外一层层的尸体。
嘎什哈传禀叶志超、卫汝贵和丰升阿三人求见,自己就心里有点不舒服,这三个败军之将到我这来想干什么?不过打听一下日本人的虚实也好,毕竟这几个人在朝鲜是和日军见了仗才回来的。忙穿三人到正堂叙话。等看见衣衫褴褛的三人,宋庆就觉得心里开始发凉了。叶志超带了小两万人,那可都是各部的精锐啊,别的不说,自己的毅军去的是马玉,绝对是毅军中最能打的部队,现在两万人基本全军覆没,自己这临时凑起来的三万多人,能挡住日本人吗?
寒暄之后,宋庆便询问日军兵力。三人为了掩饰自己逃跑的事实,自然是夸大其词,说日军主力尽出,兵力在六万左右(叶志超也知道日本一共就六万多人,实在是不敢多说),但炮火猛烈,所使用的枪支也比自己所部性能要好得多,自己在平壤血战了一昼夜,在左宝贵、马玉部均被日军全歼后,觉得事不可为,才向后撤退。日军紧追不舍,一路上和日军打了十几仗,随自己出来的一万多人,让日军打得就剩下了五百人,才退回了安东。请宋大人收留帐下,让自己三人将功折罪,也好有条活路。
宋庆随口答应了让三人下去,自己就觉得心里不踏实了,这小日本的战力也太恐怖了一些了。正在想着,嘎什哈又过来报告,尾随叶志超的日军分两路过了鸭绿江,现在正向虎山和九连城发动进攻,人数很多。虎山防线已经被突破,周围各营均已败退。毅军前营已和日军交火。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好在日军离自己还远,自己可不能象叶志超一样,把自己的老本丢在这里,没有了军队,自己就什么都不是了。好
几乎在同一时刻,大同江防线全面告破,太原镇总兵马玉殉节。
只用了三个小时就全面突破清军防线,山县有朋显然对这样的进度缺乏思想准备。在大岛义昌和立见尚文报告了战果之后恍惚了一下,才确认了自己的胜利。看来自己是多虑了,清军的战斗力已经下降到可耻的地步了。既然如此,那就不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让士兵们继续前进,这将是一次游行式的追击。清军的意志已经崩溃了,现在已经不会存在有组织的抵抗了。
大岛义昌和立见尚文在之前的战斗里都负了不大不小的伤,山县有朋马上命令,大岛义昌和自己立刻收拢队伍,只带饭团和子弹轻装前进。负伤的士兵和立见尚文一起在平壤等待第三和第五师团,待大部队上来之后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向鸭绿江方向前进。
叶志超率领的的确是北洋中的劲旅,行军速度很快,六天行军五百多里。说行军可能过份了点,逃难吧。从平壤到鸭绿江的义州方向,一路上都是衣衫不整、奄奄一息的淮军。从平壤逃出来的时候从叶志超开始,东西倒是带了不少,都是各人从朝鲜收刮来的财务,可就是没携带粮食和弹药。路边的枪械堆得跟小山似的,凡是影响自己跑路的早就扔了,带着新纳的小妾的也都顾不上了,时常看见一些衣着还算光鲜的女人在路边哀号。有些老弱病残、负伤的兵丁都躺在了路边,向路过的袍泽哀求:“三老四少,帮个忙吧,一辈子都念你的好啊,回去当牛作马还你啊。”
“有大同的兄弟没啊?我是老榆树的,看在老乡的份上给口吃的吧,给个泡抽抽也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