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百 三 十 章 钱财是祸
第二天的下午,老乡的毛驴车陆续来了,总共四十二辆,都是大石桥附近屯子的。
过了一会,赵排长带着他的排和其他的两个班也来向我报到,我带着他们到临时的军需仓库,全部换上了新的武器,并把炮和弹药装上了车。四十二辆车光武器弹药就装了六车。士兵们摸着铮明瓦亮的枪身,乐得闭不上嘴。
赵排长眉开眼笑地说:“有这些武器咱啥也不怕了,这下可发大财了。”
我们的队伍出发后,沿途遇到的各部队官兵看到我们地装备都傻眼了。尤其是老八路的队伍,七嘴八舌的议论“这是啥队伍?装备太厉害了”。一个营长走到我跟前说:“你太牛了!我一个营的火力都赶不上你。”听到这些赞成的话,警卫排的士兵乐得走路都变了样,碰到人夸就把胸脯一拍说:“咋样!厉害吧?咱是‘老K部队’!”
新改编的独五师从大石桥出发后,行动的方向是安东。而且始终是昼伏夜行,走的都是山区。道路崎岖行军速度非常缓慢,官兵们都不理解这事,就连赵杰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夜间行军那是为了防止国民党飞机的尾追轰炸,那么除了沈阳以外,在辽南地区已没有多少地点被国民党重兵把守的情况下,放着大路不走而非得走山路,是怕暴露行军路线遭到国民党部队的堵截,还是有其它的原因,这成为独五师官兵们的疑团,这个疑团一直没有解开。
从大石桥出发的那天晚上,是个月黑头的天气(月亮出来的晚)。走出大石桥不远,部队离开了大道拐进了山区。黑乎乎的大山沟里,独五师的队伍就像一条黑色的长蛇在慢慢地蠕动,两边的护卫部队打着火把在随着长蛇慢慢移动,这两明一暗的队伍引起了家属们的兴致。家属们经过两天一宿的休息,已经恢复了体力,坐在毛驴车上,披着周科长他们不知从哪弄来的破棉袄和烂棉被兴高采烈地卖起了呆。
马瑞芳瞪着眼睛四处啥磨这少有的奇观,嘴里嘟囔着:“这八路可真能耐,整些什么玩艺,点着了还不灭,灯笼火把还真怪好看的。”
玉莲更好奇,竟跳下车跑到旁边的队伍里仔细看了看,回来说:“我以为啥好玩艺呢,闹了八开(原来)是棍子上缠了些破棉花烂布,沾了些洋油(煤油)。”
到了后半夜,月亮挂上了树梢,护卫部队的火把熄灭了,家属们停止了嬉笑说唠,低着头打起了盹。毛驴车一辆紧跟一辆在慢慢地走着,木头轱辘缺油的车轴发出难听的“嘎吱吱嘎吱吱”的响声。
大约后半夜两点多钟的时候,两边山岗上的老八路护卫部队不知什么原因在家属车队的两旁拉开了两道大口子。冷丁一下看不到两边的部队,我这心里就有点发毛,于是站了下来检查家属们在车上的情况。
车过去十多辆的时候,朱参谋老婆坐的车来到了我的面前,她披着个破棉被,怀里抱着吃奶的孩子已经睡着。大孩子和老二倦曲在谷草上,盖着一床破棉被,四只露着小虎头棉鞋的脚不时地往被里缩。我脱下了大衣盖在了孩子的脚上。
正在这时,一条黑影提着包从车队里出来,飞快地向山岗跑去。我的脑海里马上闪出“逃兵”两个字,大喊了一声“站住”,这个人影不但不站住,而且跑得更快了,刮得树棵子“哗拉哗拉”地响。我拔出手枪又喊了一声:“再不站住我就开枪啦!”
他连理都没理,依然拼命的往岗上跑。我冲天“砰”地放了一枪。
午夜的山区,这枪声特别的刺耳,远处的群山也回荡着“砰砰”的响声,护卫部队听到枪声飞快的往这边赶。跟前的几个警卫排士兵也看到了黑影追了过去。
这个人看样子是个山蛤蟆(东北人管山里人叫山蛤蟆或山狗子),这些人腿脚不好平地走路一瘸一拐的,但善于爬山。
我们越追距离拉得越远,警卫排的赵排长气喘吁吁地说:“打他个狗娘养的吧!”
我一看他眼看就要窜到岗上,如果下了岗那肯定就要追不上了,于是下了命令“打”。
几支冲锋枪同时响了起来,火红的弹道直向黑影飞去,只听他“妈呀”大叫一声,一头栽在地上,叽里轱辘的从岗的半腰滚了下来。我一见打着了,领着几个士兵跑了过去。
到了跟前,借着月光仔细一瞅,我可傻眼了,原来这个人不是逃兵而是一个赶车的老板子。急忙用手一探他的鼻息,还在喘气,蹲下身仔细一看,身上没有受伤,只是双腿被打断,昏了过去。我暗自庆幸多亏士兵们是在奔跑中开的枪,要不然他还不被打成蜂窝眼了。
面对他还在流血的双腿,我叫一个士兵把绑腿解下来,然后用匕首把裤腿挑开,把伤口上面用绑腿使劲地勒住,这血才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