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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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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是十六世纪,社会革命的呼声没有发动,平均地权的主张没有提出。有心的当局只有从“摧豪强,抑兼并”的途径入手。隆庆三年海瑞为应天巡抚,他底目的便是摧残大户。贫农底田产并入大户的,海瑞设法替他们夺还,实行他所看到的社会政策。后来万历十五年海瑞在南京死了,小民罢市,当他底棺枢出城的时候,沿江号哭相送的人,百里不绝,但是隆庆四年,海瑞就因为“鱼肉搢绅,估名乱政”的名义被劾,解除应天巡抚。这里看出当时的地主利益和小民利益的冲突,而为了国家对付地主的大臣,又常常因为地主阶级底势力而终归失败。

筵宴停止了,光禄寺春节的供应又省去七百余金。万历元年十月,居正进讲,言及宋仁宗不爱珠饰。

“贤臣才是宝贝,珠玉有什么用处!”神宗说。

“是呀,”居正再说,“明君贵五谷而贱珠玉;五谷养人,珠玉饥不可食,寒不可衣。”

“正是,”神宗说,“宫人们喜欢珠玉,但是朕在岁赐上,没有一次不减省。”

“皇上说到这一点,真是社稷苍生底福泽。”居正切实感到少年皇帝底“圣明”,同时也替户部宽心。他知道岁出方面,又省去一些不必要的开支。这年内承运库太监崔敏上疏请买金珠,奏疏发交内阁,居正看到以后,立即封还,切实给他一个否认。

居正底对付鞑靼,也随时考量到国家的财政问题。宣大边外,俺答底问题解决了。隆庆五、六两年的抚赏,所费不过万余,而所省己百余万,居正在给宣大总督王崇古的信上,曾经说起:“今所与虏者,国家不啻若九牛一毛,而所获兹如此,若公与仆所为国谋者,忠乎否耶!”(书牍四《与王鉴川言虏王贡市》)他真有些自负。但是他对于蓟辽,又是一种感想。蓟辽边外的“属夷”请求加赏,他认为不值得。他说:

今户、兵二部,已议为曲处。但此数一增,后来遂为岁例,帑藏之入有限,犬羊之欲无穷,岁复增加,曷有纪极?此其弊源,必有所在,不塞其源而徒徇其欲,将不知其所终矣!蓟门事体,与他镇不同,仆日夜念之,未尝少释。凡有所求,所司未尝不频顣而语,屈意而从也。仆亦坐是,往往见恶于人,若仆有所私庇于蓟者。然司农所藏,委为国乏,固亦无怪其频顣也。幸仆今谬司国柄,俟边警少暇,望公与镇、巡诸君,虚心商量,思一长策,著实整顿一番,庶为经久之计。若但拆东补西,支持目前,费日增而无已,兵复弱而莫支,将来必有以为口实者,恐仆与诸公,皆不能逭其咎也。(书牍四《答刘总督》)

应当节省的钱都节省了:光禄寺采办的钱,世宗末年,每年用十七万,现在只用十三四万,节约的力量,一直支配到皇上底御厨。但是节流只是一个方面,主要的方面还是开源。考成法实行了,开源便得到合法的立场。考成法是一根鞭子,它底目标是督促一切政务底进行。但是在财政方面,考成法底成绩最显著。居正说过;“考成一事,行之数年,自可不加赋而上用足。”(书牍七《答山东抚院李渐庵言吏治河漕》)这一句揭开居正底怀抱。

“不加赋而上用足”和桑弘羊底“民不益赋而天下用饶”,似乎神秘,实际上一点也不神秘。弘羊底武器是平准法,他打倒当时的富商大贾,把一切囤积居奇底利益,收归国有,这样应付了汉武帝时代的财政困难。居正底武器是考成法,他要实收粮赋,停止减免;这样便可以摧残当时的一部分大地主,维持国家底岁收。

明朝对于江南和浙西的税额特重,尤其是苏州府。明初苏州府岁征秋粮二百七十四万六千余石,和浙江全省相等,实在是一个骇人的数字。因此反而造成土地集中的情势。贫农底生活困难了,田地卖给富家;富家的势力扩大了,不但坐食田租底收入,而且因为地位优越,可以获得减免底特惠。大地主底地位从此形成。大地主在减免的时候,可以优先享受;在科役的时候,可以设法避免;甚至在征税的时候,可以任意拖延。一切的利益都归大地主;一切的负担都归贫农。到了贫农担负不了的时候,于是便把田地卖给地主,从小农底地位,降为佃农。有的贫农索性连同土地和自由,一齐卖给地主,于是成为农奴;农奴对于主人,固然丧失平等的身分;但是对于国家,反而获得意外的自由,催租科役的差人,从此不会上门。就是这一点,便可以引起小农底羡慕。有时小农底经济状况,还不十分困难的时候,自己也会到大地主家里,请求收为农奴,这就是所谓“投靠家人”。所以从经济的立场讲,国家和大地主显然地成为对立的形势。大地主底势力愈扩大,国家底岁入便愈减少。因为大地主底拖欠赋税,以及投靠家人底逃避徭役,于是国家不得不把赋税徭役分摊到无力拖欠或逃避的小农。其结果更把小农驱入佃农或农奴的地位,越发增加大地主底势力。国家的力量,只增加事态底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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