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朱全忠闻乱大喜,提前南还。刘季述忙派人携密信来谒,“许以唐社稷输之”,朱全忠逮捕来使,同时密派心腹蒋玄晖入长安见宰相崔胤谋划,准备一同诛灭宦官。
昭宗大惊,遣诸位王爷到韩建处自诉,被拒绝。不得已,昭宗下诏解散诸王所统兵士,护卫甲兵归韩建总管,至此,“天子之亲军尽矣”,曾经救驾的捧日都头李筠等人也为韩建所杀。
待至延王李戒丕从太原出使回来,韩建便与太监刘季述合谋,矫制发兵围困诸王被软禁的府宅,进行攻杀。这些凤子龙孙如同笼中鸡鹅,“诸王被发,或缘垣,或升屋,”哀声大叫“皇帝救我”。结果,延王等十一个李氏宗室王爷尽数被擒,一起押至华州西边的石隄谷,集体处决。事后,诸王尸体皆为野兽所吞噬,真正是死无葬身之地。
极度郁闷之下,唐昭宗登楼,作《菩萨蛮》一首:“登楼延望秦宫殿,茫茫不见双飞燕,渭水一条流,千山与万丘。野烟生碧树,陌上行人去。何处有英雄,迎归大内中。”诗意悲怆已极。
干了如此坏事,韩建、李茂贞仍然害怕沙陀李克用,“乞修和好,同奖王室。”由于李克用自己被幽州的刘仁恭与朱全忠牵制住,也腾不出手来“打架”,便“许之”。朱全忠先是联合刘仁恭攻李克用,不久,他又联合魏博兵复攻刘仁恭,连破对方八寨,杀掠甚众。
光华元年(公元899年),唐昭宗还都,但是,朝权又由依恃朱全忠为后盾的宰相崔胤所专。崔胤也是小人一个,他专权后,把从前同立一朝的老同事们贬杀多人,“势震中外”,连宦官也畏惧他的权势,“不胜其愤”。
这位沙陀将还算听话,好人做到底,引兵东归。李克用一走,“李茂贞骄横如故”。
李克用大军屯扎渭北时,李茂贞和韩建当时真吓得不轻,“事朝廷礼甚恭”。沙陀军还,这两个贼臣“贡献渐疏,表章骄慢”。
唐昭宗经过此次逃亡,痛下决心要建设“自己的军队”,在神策东、西禁军外,又置安圣、保宁、宣化十数支亲军,征募数万人,以宗室诸王统领。
藩镇李茂贞对诸王将军很不爽,认定这些军队是要讨伐自己的,便扬言要“诣阙诉冤”。消息传出,京师士民争亡匿山谷。果然,他很快兴兵,上表称“勒兵入朝请罪”,并于乾宁三年(公元896年)夏天杀至长安近郊。
惊惶之余,延王李戒丕谏劝唐昭宗从鄜州渡黄河,迂回到太原依附李克用。无奈,昭宗只得再次出逃。
从华州返都的唐昭宗经过数次失败,心灰意冷,忽忽不乐,终日纵酒麻醉自己。
光华三年十二月,唐昭宗在禁苑打猎后,又喝得大醉,“手杀黄门、侍女多人”,长期压抑而致心理变态,酒精作用下的唐昭宗可能把眼前的小宦者、宫人们皆当成了囚他辱他的贼臣,剑光处处,鲜血淋漓。左军中尉刘季述等宦官愤恨南司(崔胤等宰相)权大,便借这一机会禁绝宫中内外往来,骗崔胤入宫,表示要“废昏立明”。崔胤畏死,“不敢违”,只得在连名状上署上自己的名字。
于是,刘季述率甲士千余人大呼冲入禁宫,逢人就杀。唐昭宗刚刚酒醒,闻乱,吓得从床上滚落于地。挣扎起身后,昭宗欲逃。刘季述等人已经冲入寝殿,把昭宗按在原座,并宣布以太子裕王李裕为帝。
唐昭宗自己还想辩解,倒是他的何皇后见势不妙,马上取来传国玉玺付与刘季述,扶唐昭宗入少阳院。刘季述带着兵士随后赶入少阳院,立唐昭宗于前,自坐于榻上大骂皇帝“数十罪”。然后,他命人严加看守唐昭宗,并亲自在大门上锁,又亲自灌铁汁入锁孔,“穴墙以通饮食”,把皇帝“硬禁”起来。“凡兵器针刀皆不得入,上(昭宗)求钱帛俱不得,求纸笔亦不予。时大寒,嫔御公主无衣衾,号哭声闻于外”。
然后,刘季述一面赏赐军人爵位财宝以市恩,一面尽杀昭宗平时亲信的宫人、太监、道士、僧人,“每夜杀人,昼以十余车载尸出”,想通过杀人来“立威”。刘公公很想顺便杀掉宰相崔胤,但他又十分害怕崔胤的后台朱全忠兴兵问罪,只能留他不杀。
一行人至渭北,华州刺史韩建“坚请”皇帝到自己地盘,而昭宗自己及群臣“亦惮远去”,便听从韩建之劝前往华州,以州府为行宫。其实,韩建与李茂贞是一伙儿,唐昭宗此去,无异于自投狼穴。
沙陀军头李克用闻此讯,叹道:“韩建为贼臣弱帝室,皇上不为李茂贞所擒,也会被朱全忠所虏,当初若听我言平灭李茂贞,岂有今日之祸!”
李茂贞乱兵冲入长安,烧杀劫掠,“自中和(僖宗末期)以来所茸宫室、市肆,燔烧俱尽。”赫赫长安,大部分地方又成为瓦砾堆。
韩建控制唐昭宗后,出放当时的宰相崔胤于湖南。
崔胤密通朱全忠,让他为自己说话,并劝朱全忠筑洛阳宫室迎昭宗迁都。朱全忠上表,韩建害怕,又召回崔胤为相。拧不过朱全忠,韩建便打诸王主意,上表奏称睦王等宗室八王要谋杀自己,准备劫驾奔往太原李克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