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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下去。”
“臣请先言上计。此上计者,实非臣之筹划,而乃王之雄略。如王前日所云,以有事宣进宫。猝不及防,必一举获擒,就地诛之,然后昭告天下,明之罪。既死,其党不攻自破,无能为也。此计只及首恶,不问其余,所费最小,收效最疾。”
“何为中计?”
“党羽甚众,必有不臣之志,惟时不济而未发。吾王可密令王翦诸将,使领兵屯于咸阳与雍城之外,随时听调。四月,吾王至雍城行冠礼,以太后同行,留于咸阳,以相国昌平君、昌文君镇之。尔后使人阴告,云其罪已泄。必大惧,乃纠结党羽,仓促谋反。吾王就于咸阳收之,将连同其党羽一网打尽,永绝后患。此计杀害太多,恐百姓不安,朝野震荡,故为中计。”
“何为下计?”
在嬴政殷切目光的注视之下,李斯沉吟片刻,道:“吾王所虑甚是。如以诈腐之罪治,相国吕不韦依法当连坐受死,是为一亡皆亡,则两人同气相应,势必联合,与王相抗,此为不可不防。如今之计,可别以他罪治,与相国吕不韦无涉。相国吕不韦素与相仇,又见事不关己,必隔岸窃喜,乐见之败,而无意援手也。既败,相国吕不韦可缓图之。”
嬴政称善,又道:“既如此,则当如何收之?”
李斯叩首道:“臣不敢言。”
第一百三十八章嬴政三计择一
嬴政连忙扶起李斯,道:“客卿勿疑。今乃寡人安危存亡之际,尽请从容直言,百无忌讳。寡人能听,则乃客卿之功,寡人不能听,亦无客卿之罪。”
“待吾王行毕冠礼,亲政社稷,收国柄,固权基,削重臣,用亲信。数年之间,吾王威望既重,百官束服,令行禁止,莫敢不从。当此时也,权夺势消,不足为抗,虽赐书一封,令其自裁可以。此下计也。”
嬴政听罢,道:“上计太险,非万全之策。中大夫颜泄既死,生性多疑,或有戒心,未必肯奉寡人之召,徒促其速反也。下计太缓,旷日持久,寡人不能待。寡人从中计也。之党,纵有千万之众,寡人也要连根铲除,一人也不放过。”
李斯于是道:“吾王既行中计,最要在于,不宜动之疑。吾王起居言行,当一如平日。见太后与,也须不动声色,与往日无异,切不可不忍于心,怒形于色。”
李斯道:“臣昧死直言。除不难,难在太后。”
嬴政闻言默然。他对太后曾经还有幻想,以为虎毒不食子。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要伤害他,至少太后――他的母亲是永远不会伤害他的。当年在邯郸,他们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她曾给他怎样的保护,给他怎样的疼爱。如今回味起来,依然那么甜蜜和幸福。难道,曾经那么仁慈的母亲,竟然会向自己的儿子下毒手吗?
昔日,曾子之母在家织布,有人说曾子杀人,曾子之母不信,再有人说,曾子之母仍是不信。第三人再说,曾子之母终于信了,投杼翻墙而逃。以曾参之贤,与母之信也,而三人疑之,则慈母不能信也。更何况,子爱母,终不如母爱子。对嬴政来说,像太后要杀他这样的消息,李斯说上一次,颜泄再说上一次,听上这么两次,就足够他相信了。尤其是,他现在不再是太后唯一的儿子,这让他妒忌得发狂,也让他在太后心中的地位直线下降,即便他死了,太后也还有两个儿子承欢膝下,而且那两个小家伙,仗着年幼无知,一定都比他更听话,更招人疼,更会讨太后欢心。
嬴政越想下去,面色便越发阴沉,切齿道:“计之所在,苟有利于国家,不避太后。”
李斯于是道:“臣有三计,惟王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