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其后,至19世纪60年代,俄罗斯作曲家亚历山大_波菲里耶维奇_鲍罗丁据此古诗创作了其不朽歌剧名作《伊戈尔王》,至作者1887年逝世时,仍未完成,由其友里姆斯基-柯萨科夫和格拉祖诺夫续成完璧,传诸后世。
军至顿河之畔,与彼洛维茨军遭遇。伊戈尔将全军分为六队,以雇佣兵居中,弓箭手配置于前,压制彼洛维茨人之骑兵。战中,诸公爵身先士卒,引军奋击,大破彼洛维茨军,杀掠无算,直至深夜方止。
当夜,伊戈尔决意乘胜收兵,但是诸将认为战马经历白日大战,已经疲倦,且所掠之资财众多,运转需费时日,伊戈尔之意遂寝,全军原地露宿。此一耽搁,实为此战之转折点。想罗斯军偏师远征,深入重地,却贪恋资财,放弃了全身而退的最后一个机会。翌日凌晨,彼洛维茨大军掩至,将罗斯军严密围困起来。伊戈尔仓猝之间下达突围令,全军下马,且战且走,向顿河方向撤退。彼洛维茨人紧追不舍,于顿河岸复困之。伊戈尔以为身当将帅之职,不宜弃军独逃,遂转身奋战,不幸左臂负伤。双方激战一昼夜,罗斯军死伤甚重。翌日凌晨,雇佣兵队士气沮丧,临阵脱逃。伊戈尔见状,忙摘下头盔,示己之面目,欲追回溃军。然兵败如山倒,终无所获。雇佣兵队之溃,牵动全军士气,引发大量士兵逃亡。恰此时,伊戈尔欲回本阵,将及一箭之地,为彼洛维茨人所围,力屈被擒。
主帅被俘,全军崩溃。余将虽欲奋战以营救之,奈何无力回天,或被擒,或被杀,终至全军覆没。同被俘者5000人,逃归罗斯者不过215人而已。所俘之罗斯诸公爵,分囚于数队之中。复趁势围攻基辅等地,陷数城,罗斯危在旦夕。
囚伊戈尔之彼洛维茨军溯第聂伯河北上,沿路烧杀无数,进犯普季尔夫,掠其外城后撤军。伊戈尔于沿途见本国惨遭荼毒,深感愧疚。每日忏悔不已,哀泣不绝于路。其同囚之部下每日闻之,无不伤心。内中有一千夫长,因相貌俊美,得彼洛维茨人一酋长之妻所爱,遂相私通,于床第间得知敌军欲于回师之际尽屠罗斯俘囚,遂趁隙谋诸于伊戈尔,劝其逃亡。
二人谋划良久,惟恨监视甚严,无隙脱身。数日后,伊戈尔见彼洛维茨人监守放松,遂遣一心腹马童往见千夫长,约于次日备马于河畔,待己脱身来寻。是夜,彼洛维茨人聚饮,公爵假寐,监管愈懈。马童来报,言马已备好,促公爵速行。伊戈尔遂手握十字架于胸前,祈祷曰:
“上帝实鉴我心。弟子负罪,愿主佑之!”
言讫,携十字架及圣像脱出,自狂饮将罪之彼洛维茨人之间穿过,幸喜无人发现。遂至河畔,涉水而过,遇千夫长。二人乘马穿敌营而走,沿途凡遇巡查,均有千夫长应付而过。及至远离,弃马步行十一日,抵达顿涅茨城下,扣关而入。复转回其领诺夫哥罗德。是为其当日出兵之起点也。百姓闻公爵脱险归来,无不欢欣。数日后,向基辅参谒堂兄斯维亚特斯拉夫三世请罪,大公赦之。
此番出兵,自南而北凡500俄里(约合550公里),计其行军、交战、获胜、被围、被俘、幽囚之全程,前后凡一月有余,6000大军尽没,复引彼洛维茨人进犯,其过不可谓不大矣。然彼能于幽囚之中,每日深自忏悔,言词肯切,锥心泣血,可裂金石。又,其战虽败,却为近年来罗斯民族所少有之主动出击,故而无论朝野,均谓之英雄也。其后数载之间,遂有记其命运之长诗《伊戈尔远征记》传于民间。
该诗共583行,以古俄语写成,语言丰富,记事详实,尽展古俄语之语音、句式、词汇以及形态变化之妙,实为学习俄罗斯历史和语言知识之必修课。其作行文流畅,遣词精准,情感饱满,激情洋溢,通俗易懂,琅琅上口。尤以情感见长,众多段落之中颇有催人泪下之处,字里行间疾呼全罗斯团结一致,摒弃兄弟阋墙,同室操戈之愚行,共襄御侮攘敌、安邦定国之举,时为激励民心之爱国诗篇,因而一旦成文,遂于民间广为传唱。
其书之发现于纪元18世纪之末,为16世纪抄本。1800年刊行问世,同时有一手抄本献于女皇,即“女皇本”。其初始之手稿毁于1812年拿破仑焚烧莫斯科事件之中,惜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