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安答啊,你看。如果把营地扎在山坡上,牧马的人就可得到便利;若是驻留在河滩里,放羊的人就能让羊吃得更饱。你说是吧?”
说完这话,札木合也不等铁木真做出回答,转身返回帐幕中去了。
“他是什么意思?”铁木真心中惊疑不定。象他这样的人应该不会说些无聊的废话,其话中必然别具深意。可是这深意又是什么呢?直到散席札木合带人离去时,铁木真也没有参破其中的奥义所在。
送完客,铁木真立刻走到母亲月伦额客的帐幕中,想向她请教。他想,以母亲丰富的阅历经验,定然会给他以指点,使他明白这几句话中的含意。进帐才发现,不但母亲在,妻子孛儿帖也在,婆媳俩正逗着已近两岁的术赤和七岁的曲出玩呢。见他走进来,二人同时望向他的脸,立时看出神色不对,连忙命一边侍候的豁阿黑臣将两个孩子带了出去。
待豁阿黑臣他们离开,铁木真便把札木合的话向母亲复述了一番。还没等月伦开口,孛儿帖面色陡然一变,用急促得声音说道:
铁木真就公开站出来说,战机未到,请大家不要胡乱猜疑自己与札木合安答之间的友谊,同时盛赞札木合,如果没有他的保护,自己的部落不会有今天的繁荣。这话一出,人们反而更为同情铁木真,愈发敬重他的为人。
一年的时间,如流水般又过去了。铁木真高兴得看到,自己的营地比过去扩大了无数倍,羊群与马匹的数量之多,是过去所不敢想向的。更为可喜的是,妻子孛儿帖自从生下了术赤,就象打开了闸门的洪水般再度怀孕了,这一次毫无疑问是铁木真的成就。为了这一连串的喜事,他特意召开宴会,向札木合表示由衷的谢忱。酒宴上,两安答笑语盈盈,似乎全无一点心病的样子。唯一的变化是,一年半前,铁木真连一个象样的帐幕都没有,如今却能在一间巨大的金色帐幕中举办起全草原上堪称上等的宴席,这仅仅花了一年半的时间而已。如果再给他几年,那将又会有着何等惊人的变化呢?倾向铁木真的人们为这样的变化而欢欣鼓舞;拥护札木合的人们心中则充满了忧虑、妒忌与憎恨。若非两家到现在还未撕开脸面,只怕酒场立时便会化做战场。
对札木合一方的这种态度,铁木真的心中早有准备,但是他相信,札木合不是那种轻易会当众翻脸的人物。不过,这样的人物往往更可怕。与之打交道这一年多来,铁木真愈发觉得这位总是笑咪咪的安答有着人所不测的深沉心机与狠辣手腕,可以笑着掏出一个人的心脏生吞下去,也能够不动声色得喝下新鲜的人血而后形若无事。应对这样的人,必须要打点起十二万分的小心,丝毫大意不得。
正想之间,忽听札木合道:“铁木真安答啊,你的马奶酒性子好烈,喝得我有些头晕了。咱们一起出去过过风,溜达溜达再回来,如何?”
“好啊。我也正想这个呢。咱们兄弟又想到一起来了。”铁木真心知他是打算对自己说些不欲人知的话,才会有这个提议。可是,双方如今的关系已不比从前,他还会对自己说些什么私房话吗?不过现在是在自己的营地中,量他也不至于会在这里向自己动手。因此,一口答应下来,然后嘱咐合撒儿他们照顾好客人,便随着他走出帐幕之外。
“这是札木合在对你宣战啊!也许,他今晚就会对我们发起突然袭击,所以我们必须连夜出走,才能避开他的毒手!”
眼见札木合缓步踱到营地大门前,负了手站在那里伸了伸腰。铁木真疾走两步来到他的身边停住。札木合却不急于开口说话,只是放眼四周,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札木合不开口,铁木真也不着急问,就陪着他站在原地,静等他的下文。心知他有话要说,迟早会出口,且与他比比耐性。
二人就这样沉默得伫立良久。在他们的眼前是一片开阔地,左临山,右傍水,风吹草低,山林婆婆。天上,云随风动,太阳时而躲入云层中,时而露出云缝外,使地上万物时阴时晴。札木合的半张脸正好落在铁木真的眼中,当阳光落在上面的时候,那脸是平和自然的。然则,当其为阴影笼罩时,一股如发自刀锋般的冷戾之气倏然而生,令铁木真不寒而栗。
远处,牧民们依旧为一天的生计在羊群中忙碌着,浑不知自家的两位首领之间发生了什么。即使他们知道,也对此无能为力,只能跟从各自的首领,任之驱使,为其所用。
少倾,远处有两名牧民赶着几匹马和一群羊出现在草场上,二人互相打了个招呼便分手。一人驱羊向河边走,另一人赶马上了山坡。看到这些,札木合抬起手指着那个方向对铁木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