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不要害怕对方人数多。你只需砍死他们一半,他们就会比你少了。全部砍死了,也就没有敌人了。因此,再多的敌人都等于无啊。”
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所有遇到他的敌人都只能有一个选择,不是杀掉他,就是被他杀掉。可是直到今天,也没有谁能杀掉他,因此他还会继续杀人。
已经杀红了眼的术赤大声吆喝着部队,随即从亦勒赤台手中接过一把新战刀,将原来那柄砍出缺口的战刀随手丢掉。
自从开战后,亦勒赤台便寸步不离得紧紧跟随在术赤的背后。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在四十万大军的战场中行刺的想法是多么天真可笑。这种战场较之过去草原部落之间的作战是完全不同的。甚至可以说,自己以前所经历的根本不能算是战争,充其量不过是械斗而已。
从杀入金军阵内后,就有无数的长矛、大刀和箭簇从四面八方向亦勒赤台突刺、劈砍、射击过来,他必须打迭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躲闪、招架、反击。他自己也数不清有多少金军丧命在他的刀与箭簇之下。他只知道,自己还活着,通过夺去他人性命来换得自己的生存!
“这才是真正的战场,犹如巨大的鼎镬,其下业火熊熊,终古不灭。以生命为柴薪,化灵魂为轻烟,将勇敢、怯懦、鲁莽、谨慎、疯狂、理智、杀戮、守护等等各种各样的心情、行为,品性、本能、习俗、知见融合一处,翻卷起浑浊的泡沫,忽上忽下,或沉或浮。”
想到这些之后,亦勒赤台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还有一点诗人气质。不过,在此之后,他就再无任何思考余暇,只有不断的重复着进攻、防御、杀掉一个敌人再扑向下一个敌人。
鞑子的弓箭太过厉害,我军伤亡惨重。”
传令兵低头小声说道。他看到,这位自从出兵以来始终显得志得意满的元帅,此时的神情颇似一只受伤的野狗,疼痛中还带着几分不甘心。
“混蛋!滚!”九斤一脚踢翻传令兵,大声叫道,“滚回去告诉那个没用的定薛,叫他立刻打退鞑子,否则提头来见!”
传令兵不敢再说,他慌慌张张得爬起来,揉着被踢得隐隐作痛的胸口,狼狈逃窜而去。
“元帅大人,请息怒。”副将完颜承裕小声试探着说道,“我军的阵形正面过于宽阔,鞑子却集中于一点攻击,也难怪定薛将军难以抵挡。换做旁人也是一样。”
“向前者死中求活,后退者生不如死。”
几乎所有的蒙古军,上至武将,下到普通士兵,头脑之中都被这个信念所贯穿。
“忽亦来!”
主儿扯歹依旧重复着他多年来的习惯,每当作战时都会喊出的早已亡故的战友的名字。喝声响起之处,就会有一颗敌军的头颅落地。在他眼中,金国人也好,乃蛮人也好,甚至包括克列亦惕人也一样,全然没有分别。他将他们统统归结为一个词——敌人!
对于敌人,他从不害怕,因为在他的人生字典里,敌人是用来战胜的,而不是用来害怕的。对面的千军万马在他眼中只是他的大刀所要砍杀的目标而,因此他经常对部下说:
说到此处,他略沉了沉,小心得观察着九斤的脸色,见没有恶化迹象,这才继续说道:
“两军交战之际,大帅还是应该以全军胜负为念,暂息怒火。末将不才,愿带一哨人马前去助定薛将军一臂之力。”
九斤的面色虽然依旧阴沉,但适才的暴躁神情已经消散了大半。他并非毫无实战经验之人,只是脾气急躁,发作起来难免说些过头话。此时冷静下来,也发现如果不堵住那个正在被蒙古军撕扯得越来越大的防线缺口,将会造成不可收拾的后果。于是他略略点头,以示默许。承晖大喜,立刻点起自己部下的五千骑兵冲下坡去,往援定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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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与敌人前锋纠缠,直取中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