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更不懂了,“这怎么是首绝情诗了?”
“这还不好解?头两句写的是闺中愁怨,后两句是劝卧子好好珍惜自己的家室”吴梅村打了个嗝,接着道,“而对于她就任其随风飘零,无需再管。唉,说得全是气话。卧子啊卧子,说白了又是一个孝字弄人啊……”
陈子龙一言不发,又喝干了一碗。
我并没有因为陈子龙和冒辟疆都为了个“孝”字辜负爱情而伤心气愤,而是叹息不已,原来陈子龙和柳如是竟是为了个误会而分道扬镳的!——
“恐怕这最后一句话应该理解为:尊重您的家室,无论给何种名分都不介意吧?”陈子龙一直觉得亏欠柳如是,这么多年不去找她,她定然怪责,甚至断然绝情。吴梅村站在陈子龙的角度看,早已先入为主,才将这诗曲解。“实不相瞒,前几日,柳姐姐和我们戏耍饮酒时,还写了这首诗,当时众人还当这是她写给钱,钱大人的情话。现在想来,怕是柳姐姐根本不曾忘情于大哥,酒后竟把这首诗写了出来……”
我也爱起“酒”这玩意,自斟自饮了三小杯。
陈子龙则喝了一碗,张口说话,似是倾诉,更似自言自语。
——“画堂消息何人晓,翠帐容颜独自看;
珍贵君家兰桂室,东风取次一凭栏。”
我听他低低吟出这几句诗,不禁觉得有些耳熟。对了!这不是柳如是在陈家酒后即兴作的吗?怎么陈子龙就听过了?不对啊,他才从绍兴来,又没有出过吴府,看来其中定然有什么古怪。
此言一出,吴梅村的醉眼都瞪圆了,陈子龙更是失声,手中的碗眼瞅着差点摔了。
吴梅村思索着道:“是啊,这句诗这样理解才最合理啊,卧子,原来,原来竟是场误会。这下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呢?如今虽然真相大白,但柳如是马上就要嫁给钱谦益了。
吴梅村也纳闷了,“这几句,婉约含羞,明明是女子口吻,怎么卧子何时改写这样的诗句了?”
我忍不住道:“这诗不是柳姐姐写的吗?”
陈子龙脸色一变,估计是惊讶我怎么知道那么多。随即犹疑地点点头,“不错,这诗是她两年前寄给我的。”
“哦?”吴梅村半眯醉眼。我更是一头雾水,这首诗明明是柳如是当我和众人面写的,而且李香君还说她是写给钱谦益的,怎么突然成了两年前的?而且还是写给陈子龙的?
“我答应她回家禀告母亲就迎娶她,哪知母亲突然病重,又坚决不允婚事,我不敢忤逆,只有辜负了她。后来母亲病故,我丧服在身,更不敢见她一面。及至除服,我的发妻竟拿母亲遗命、儿女性命相胁,我万般为难,她又写了这首绝情诗,我终是连解释的勇气都没有,只有,只有辜负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