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转而脸色沉重下来,道:“依你刚才所说,吴三桂不可率兵驰援,朕又没有可用之兵,那松锦二城不是必失无疑?”
我虽知松、锦必然要失掉,但这还是不能当面说的。于是大着胆子胡诌起来:“那也未必。想那洪大帅初时用兵,以守为攻,原本才是正途。松锦之战乃是持久战,看谁能坚持得久,谁就能胜利。想我大明乃泱泱大国,江南更是富庶之乡,只要粮饷充足,人丁源源不断补上,拖挎边塞之地的清兵,决非难事。只是洪大帅急功近利,主动出击,无奈众兵官不服号令,又各自溃散,才酿成今日之局。”
崇祯打断道:“这是朕的过错,朕当时不该听陈新甲之言,让洪承畴速战速决。然则,事已至此,如何是好?”
我没想到崇祯居然如此痛快承认错误,心中不免又多了些崇敬,接着道:“唯今之计,只有迅速补充粮饷,倘若银钱充足,可在关内急召青壮年临时编军,从蒙古近郊购买战马,让宁远铁骑与临时募兵共同守城,再派遣余下的关宁劲旅,带着充足的粮饷,由宁远到塔山,再到杏山,个个击破,这样人员渐多,兵士也都恢复了,此时加上宁远的红衣大炮,或可解围。”
我睁着眼睛胡说八道,也不由暗暗佩服起自己瞎掰的本事了。
索性就把事情说出来,便跪地道:“皇上赎罪,奴婢的确不是宫女。奴婢名叫陈圆圆,乃是田国丈新收的义女,奴婢乔装成宫女,实在是有求于皇上。”
“哦?”崇祯有了兴趣,“你有什么事情要求朕?”
“奴婢听闻皇上要将圆圆许配给王公公的侄儿,圆圆是万分的不愿,所以才央求贵妃娘娘让圆圆进宫,实在是想求皇上收回成命。”
崇祯听后,恍然道:“哦,你就是田国丈的义女?朕想起来了。”随即斜眼看了下他身后的那个大太监,冷道:“你看看,说什么两情相悦,人家姑娘根本就不愿意。”
原来这个太监就是王承恩,约摸五十岁,头发已经有些斑白了。他忙跪下,发出了那太监特有的令人发抖的尖尖声音:“老奴该死,老奴没料到老奴那个小畜生说谎。老奴失职,没有亲自到田家问清楚,就请旨。这都是老奴的错,老奴该死。”
崇祯仍旧愁眉不展,“话虽如此,但这大批的军饷,却是朕最头疼的问题啊。如今国库空虚,连年的剿寇,边关军饷又不停的增加,西南的赋税又收不上来。倘若再增加江南的赋税,非要怨声载道不可啊。”
“军饷确实不该从老百姓身上弄了,朝廷的银子不是没有,而是都让大臣们贪去了。而且,圆圆还听说皇上还有…还有…皇银,为何不拿些出来解燃眉之急呢?”
崇祯苦笑道:“朕哪有什么皇银?从嘉靖以来,这宫中确实积攒了些银子,但朕早就拿出来用于辽东的军饷了。唉,百姓都以为朕攒着不少银子。他们哪晓得朕的苦楚?倘若朕有银子,也不会年年加税了。”
崇祯皱眉道:“行了,行了。别一个劲‘老奴’、‘老奴’的叫,朕听着头疼。你起来,也外面侯着吧。”他轻轻叹了口气,道:“这饭,朕也吃不下了。陈圆圆是吧?好名字,你跟朕来。”
我只有跟着他进了东暖阁,他又往榻上坐了,还邀我也坐下。我也就大大方方坐下了。只不知他又要盘问什么。
崇祯对我很是好奇,问道:“圆圆,你对边关的事情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我早已料到,说辞也想好了,便道:“国家兴亡,不止匹夫有责,匹妇也有啊。圆圆身为弱女子,自知不能为大明冲锋陷阵,但圆圆和千千万万国人一样,也关注着大明的命运。圆圆总是从义父那了解边关局势,也曾向吴三桂将军请教过。圆圆擅自询问边关军事,还望皇上恕罪。”说着,便假意下拜。
崇祯自然扶住了我,叹道:“倘若人人能像你这样,大明也就不愁无人可用了。圆圆,你又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