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集训队里的突发事件
陈志军一闪,枪托重重地砸在上铺床沿上“咔嚓”一声,折成两截。
“鸿飞,你疯了!”陈志军大惊失色:“故意损坏武器是要挨处分的!”
陈志军不依不饶的接着说道:“我早就看你有问题,每天叼着个烟稀稀拉拉,训练看不见你流汗,玩儿起来你就像从水里刚捞出来!你是干什么吃的,枪都打不好,你当个屁兵啊?我告诉你,你小子命好分到了七班,碰上个娘们班长;你要是分到我班里,我扒了你的皮……”
“你扒了谁的皮?”鸿飞终于忍不住了,腾一下站起来问道:“条令上规定你可以吸烟而新兵不可以了吗?谁告诉你,枪打不好就不能当兵了,你入伍的第一天就枪枪打十环?”
“你、你……你个新兵蛋子,要翻天了!”陈志军被驳得哑口无言,指着鸿飞的鼻子喊道:“张志刚就是这么教育你和班长说话的吗?”
“尊重是相互的,不是单方面的。我对我们班的班长和老同志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话!”鸿飞冷笑着说:“当奴才成为主子的时候,他不会平等地对待别人,而必定的奴役别人。因为在他们眼中,人只有两种:一种是主子,一种是奴才!”
“放屁!你骂谁是奴才?”
团长下了课目,新兵们无条件的服从,利索地跑到自己的靶台准备。鸿飞这边听口令把子弹压入弹仓,那边就听见团长远远地喊:“鸿飞,在新兵营射击考核的时候得了一个嘉奖,今天打第一靶,我看看有进步没有?”
“是!”鸿飞走上靶台,心跳得厉害。今天他的状态太差了,眼睛肿得看东西模模糊糊,要是打不好,人可一下子丢到团部去了。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见狙击手喊“开始射击”,只好咬咬牙端起枪,这才发现照门、准星上一层虚光,心里这个后悔呀,本以为今天打体会不要求环数,自己偷懒,射击前没有用打火机烧一下,心里一下子没了底,听见密密枪声已经响起来,咬牙扣动了扳机。
“乒!”报靶杆给指了个三环偏左,鸿飞修正了一下,又是一枪,这次更糟糕,报靶杆换了一个大圆圈,跑靶了!
“6号台,集中精力!”陈志军一声怒喝,鸿飞手指一抖,“乒!”报靶杆故意嘲笑鸿飞似的,划了一个硕大无比的圆圈。
鸿飞一下子懵了,剩下的七发子弹根本不知是怎么打出去的。最后十发子弹打了一个让人害臊的成绩,32环!
“没文化!我可没有这水平,这是鲁迅先生在评价奴才呢!”鸿飞一脸不屑地说道:“某人把自己当成奴隶主呢,张嘴闭嘴扒人皮,怎么他当新兵的时候,他班长没有把他的皮扒了?”
“放你妈的屁!”陈志军的炮仗脾气终于被触发了,他怒不可遏地冲上来照着鸿飞的鼻子就是一拳。
“呯!”鸿飞眼前金星闪烁,两股腥热的东西蜿蜒地流进嘴里,接着雨点般的拳头落在头上、脸上、身上。鸿飞被痛击得喘不过气来,大脑里被心头窜上来的那股怒火撞的一片空白!
陈志军终于发泄完压抑在心头许久的怒火,收起拳头,一眼看见血流满面的鸿飞,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立刻慌了,结结巴巴地问道:“鸿、鸿飞,你没事儿吧?”
这声后悔的问候,在鸿飞听来是嘲笑、羞辱,他气得肝胆俱裂吼叫着:“陈志军,我弄死你!”眯缝着被打肿的眼睛,对着模模糊糊的人影把步枪抡了过去。
鸿飞垂头丧气地回到班里,脸也不洗,可以抖下二斤土的作训服也不换,抱着那支让他丢尽脸面的56式半自动步枪,缩到角落里一声不吭。老兵们催他赶快洗洗准备开饭,他说头疼不想去了。孙国辉摸摸鸿飞的额头并不烫手,以为他只是累的。就命令鸿飞留在班里把枪擦一下,并嘱咐杨光让炊事班给下点面条端回来,然后带队出去活动身体准备开饭。
班里空无一人,鸿飞摸出一支烟点上,一口气抽掉小半截。他心里这个后悔呀。一个团几千号人,团长能记住自己的名字容易嘛,这下倒好,团长对鸿飞这个名字印象深刻了——不过是反面的印象。
“咣当!”宿舍门被人一脚踹开,同样一身土、一脸泥的陈志军黑着脸闯进来,瞪着鸿飞一个劲儿地喘粗气。鸿飞虽然讨厌陈志军的为人,但他今天的确是给“红一连”丢了人,所以低着头一声不吭等着挨批。
陈志军本以为鸿飞会主动向他道歉并表示以后会好好训练,争取把不好的印象挽回来,没想到这个新兵蛋子一声不吭,自己进来竟然眼皮都不撩一下,不由大怒,冷笑着说:“你小子行啊!你这是光着屁股推磨,转着圈的给‘红一连’丢人,真有水平啊。十发子弹打了32环,应该把你的大名写到连荣誉室去!你在咱‘红一连’做了一件开天辟地的大事,把人丢到团长那里去了!”
鸿飞枪没打好心情烦躁,被陈志军一通冷嘲热讽搞得心头火起,张嘴想反驳,但想想自己今天的表现的确不尽人意,咬咬牙还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