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制止械斗受点伤,好了。”
“什么械斗?”
“老百姓拿棍子打架。”
“爷爷奶奶为什么不来接我?”
“你还不够格,他们在家等你。”
还说驻训效果不错,领导在和领导不在一个样嘛!贺东航心里直犯嘀咕:这小子,又有什么情况?他还没说什么,就听高见青阴阴地说:
“罗总,该开会了。”
贺东航又见到高见青是在机场。
卓芳带贺兵从澳大利亚归来,贺东航的刀口还没拆线,换了便衣直接从医院来接儿子,杨红陪他。他闭上眼想象着贺兵的眼睛,一对既像爷爷又像父亲的黑玛瑙似的眼睛,如今会变成什么样子?红肿?流泪?或者像罩了一层纱?他问杨红。杨红说不会的,这种病只是患者自己感到视力下降,看东西模糊不清,旁人看不出什么异样。又宽慰他不要急,孩子还小,科学又这样发达,连基因都用在医学上了,治好眼睛没有问题。
杨红第一次陪大首长出来,有些拘谨。她说,看你们在主席台上,就跟到庙里看菩萨似的,感到神秘得不行,真面对面说说话,其实你们挺平易的。
“我是从外国回来呀!”
“那也是中国种。”
贺东航看见高见青把那束玫瑰捧给卓芳,又见他们在说什么,可能问到了他的头。卓芳看上去有些疲惫,人也比在国内瘦了些,昔日的披肩发挽成髻盘在脑后。上身是件宽松针织短衫,配上白色休闲长裤,人还显得利索。她对贺东航说的第一句话是:“要去取行李,兵兵的。”
贺东航知道,杨红今天看他,如同他当年看师长、军长,好像雾里看神,缥缥缈缈想知而未可知。他想起他当战士的时候,看排长都神秘得不行。排长常常夹着蓝皮本子到连部开会,回来立刻把本子锁进全排惟一的抽屉里。贺东航猜想那本子里大约记着全军的高级秘密。等他当了排长,也像老排长那样夹着本子去开会了,才知道本里的内容主要是打扫卫生……什么东西如果被看透了,一碗清水见了底,它就失去了本来的吸引力,对人对事大约都是这样。
高见青手捧一束鲜花朝舷梯走来。见了贺东航似乎点了点头,贺东航没正眼看他。但贺东航看见了那束玫瑰,那花朵红得发,红得发狠,每片花瓣都炫耀着占领者的傲慢,书写着丢失阵地者的耻辱。
卓芳的归来,一下使贺东航的生活回到“过去时”。昨天苏娅就给他安排了接飞机的事,派两个秘书与他同来,他谢绝了,她又提出让杨红来。还问他要不要安排招待所,贺东航说不用。“卓芳住哪?”“来了再说。”
贺东航既急切地想见到儿子,又不愿见到卓芳。卓芳还是先于儿子走出舷舱。贺东航看出卓芳在寻找,而且两个男人她都找到了。她挂着礼节式的微笑,笼统地朝机下摆摆手。高见青挥着那束花,而贺东航却快步上前,迎接欢呼着跑下舷梯的儿子,他的第一反应是:儿子仍拥有光明!借着儿子的冲力,贺东航把13岁的贺兵抱离了地面,一来要亲亲他,二来要近距离察看他的眼睛:行,还是那对黑玛瑙。贺东航悬着的心稍稍回落,把儿子细嫩的脸蛋贴在自己腮上,眼里竟有些潮红。贺兵在他怀里嚷嚷:
“爸爸你的头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