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香港政府的权力!”
“权力?”
“是权力。”索罗斯肯定地回答:“香港建立了一套现代化的、严格规范、法制健全的金融管理体系。这我早知道。但是在香港政府的这次行动中,香港的立法机关的成员无一例外地抱着支持的态度,静待行政机关行动,而并不是要求透明度。因为任何谘询和透明度,都会使反击行动计划泄漏,使行动拖沓而无效率。这就为行政机关行政机关直接干预市场大开了方便之门。香港政府的行动完全不受掣肘,自然是措施快捷、果断、有力,快如闪电,剑及履及。而我们事先却丝毫不知情。”
“这很有意思。”塔夫特示意索罗斯继续往下说。
“要知道在欧美这样的自由社会,这是完全不可想象的。”索罗斯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香港政府抽紧银根,迫使银行把多余的头寸交给金管局,造成坚壁清野之局还不算,香港银行间的即日交收结算制,更使得政府当日就可知道哪家银行抛售或借出大量港元。香港金管局对于那些不听招呼的和仍然借钱给基金炒汇的银行予以警告。甚至对那些所谓的‘港奸’银行严加惩罚,办法之一是它们为填补借出的港元,不得不向金管拆借时,把利率升到1000厘之高,要它们尝到割肉之痛。这种预警制度和惩治办法,正是亚洲地区其他中央银行所没有的。这就使得我们很难获得大量港元短期贷款,在极高的投机成本下只能是望而却步。”
否则我就会对自己感到很不满意。……”
“你为什么不选择日本市场,而是选择了香港?”塔夫特打断了索罗斯的话问到:“有人认为你这是出于意识形态,过于感情用事,犯了投资大忌。我有资料表明,你在过去的1996年一年中,向俄罗斯捐赠了约5800万美元,而美国政府当年对俄罗斯的经济援助仅为1.1亿美元。去年,你向包括俄罗斯在内的10个东欧国家共资助了1.5亿美元以上,其中,对匈牙利等三个国家的资助超过了美国政府给予那些国家的经济援助。东欧许多国家把你索罗斯看作一个疯狂的富人,就像某些富人收集古玩和旧唱片一样,你在收集那里的政治家和知识分子。你的捐助相当于净资产的68%。这说明什么?”
索罗斯笑了起来,说到:“这些人才是出于意识形态呢。市场是无情的,容不得我多考虑意识形态。尽管在金融市场之外我是个慈善家,尽管我在东欧多个社会主义国家设立了多种基金,资助那里学生出国留学,以改变落后国家的陈旧观念,使市场更加开放为我们提供更多投机的机会。但在赚钱时,我绝不是慈善家。”
“那你为什么不选择日本?”塔夫特继续追问着。
索罗斯认真地说到:“日本经济早晚都要衰退,我攻击不攻击它都是一样。只是我没办法从日本的经济衰退中赚钱罢了。别忘了日本外汇储备可是世界第一,让我怎么玩?”
“你认为北京方面在关键时刻宣布人民币不贬值,并大幅调降利息,是不是对香港的一个有力的支持?”塔夫特放松了一下坐久了的身体,站起身问。
“在政治宣传和稳定民心的方面来看,有一定作用。但是那些关于人民币要起‘弃守’的传言同样是宣传,要不就是外行话。”
“这怎么讲?”塔夫特踱了两步转身对着索罗斯。
“当前人民币面对的压力是升值而不是贬值,而且作为一个没有开放的金融市场,人民币根本没有受到外来袭击,何来‘弃守’?”
“明白了!哈哈。”塔夫特与索罗斯相视一笑。
塔夫特有些不解地问:“你是说,不论有没有这场金融风暴,东南亚和香港的经济也都会衰退?”
“是的!”索罗斯肯定地回答:“我不过是加速了这个进程,使整个过程更具有戏剧化。在证券市场、外汇市场上并不总是反映现实的。股票和外汇的价值取决于人们的主观认识。这种现实与对现实的认识之间差距,就创造了有空可击的机会。我就是利用这些机会赚钱的。”不知不觉间。索罗斯又开始大谈他的“金融炼金术”了。
塔夫特再次把话题转到了香港的方面:“除了香港外汇储备因素之外,这次香港政府违背游戏规则,动用上千亿港元直接‘托市’。这恐怕才是你真正失利的直接原因吧?”
索罗斯叹了口气说到:“按照惯例,香港政府一向不插手股市,因为那涉及持自由市场经济的原则。直接干预股市的副作用是值得考虑的。虽然这次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还是可以理解的,但这还不是我最怕的。”
塔夫特眼睛一亮地问:“你最怕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