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高疤派人备了一匹花马叫秋分骑着,还叫一个兵在旁边牵着。
“你把衣裳也换换,”俗儿又对高疤说,“看你花丽狐哨的,红军不稀罕这个!”
高疤脱了绸缎衣服,穿了一身卡来的军装,把盒子炮上的大红丝线穗子也摘了去。军队身上的红红绿绿的东西,也减退了减退。他穿上俗儿早给他打好的一双草鞋:是雪白毛线织成,前面顶着一个大红绒球儿。说是红军那里兴这个。
带着一连人,奔着高阳去了。
路过附近几个村庄,那些村长村副们又在街口上摆下茶果桌子,站立在两厢恭身施礼,欢迎高团长的队伍。高疤一见就恼了,骂:“混蛋!谁叫你们又弄这个,以后免了!”
“就是五龙堂的高庆山。现在,高阳不是驻的红军吗,你到那里去说,当年曾经和高庆山一块闹过事,也是红军底子,这牌子多吃香,管保委你个司令。”
高疤一想,虽说把不定,倒也是条门路,就说:“咱们和他家素日没有来往,空口白话,人家也许不信哩!”
“这好办。”俗儿说,“我去给你拉关系。”
说着就出溜下炕来,到了春儿家里,一听说秋分正要找高庆山去,俗儿可就高兴极了,忙说:“秋分姐!路上不平安,离高阳城又这么远,你走着去,多么不方便?
我们那个也正要到高阳会吕司令去,你就跟他一块去吧!路上前呼后拥,有人保护着你,多么威风?再不就叫他们备上一匹走马,脚手不沾地,就送你到了高阳城。到了那里,见了俺庆山姐夫,夫妻相会,真是一出《武家坡》。
村长村副们闹不清怎么回事,赶紧指挥着人们把桌子抬走,又看见队伍里有个骑马的妇道,以为是高疤霸占的谁家的妻女!
十
秋分没骑过牲口,一路上铲的两腿生痛,出了浑身大汗,队伍走的又快,也不歇晌打尖,心里抱怨说:“知道这样不自在,还不如听着春儿自己个走来哩!”
这些年,你受苦受难,当男变女,可不容易!别人不知道,我可眼见来哩。
见了俺庆山姐夫,二话别说,先跟他要身好衣裳换了,他做着那么大官儿,一呼百应,要什么有什么。”
一场话说的秋分懵头转向,不知道怎么回答,春儿说:“我看还是自己走着去吧,大脚五手的,又不是没出过门。”
“嗐,我那妹子,”俗儿拍打着春儿的肩膀头说,“你年纪小,知道事儿少,咱姐姐到了那里就是太太,有多少人要来请,有多少人要来瞧?步下碾了去,多么不好看,咱要没有,也说不上,要着饭千里寻夫的多着呢,可是谁叫咱有这么现成的大走马哩!骑上去,像坐花轿,一点也不颠,那天我还骑了一趟哩!”
不容分说,拿了秋分的小包袱就先走了,见了高疤就说:“你看怎么样,比算卦还灵哩,人家正要找男人去,你就和她一块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