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这是很应该的,”高庆山说,“有很多封建家庭出身的知识分子,参加了我们的革命工作。‘七七’以前,你就参加革命活动了吗?”
“没有。”李佩钟说,“从我考进师范,在课堂上作了一篇文,国文老师给我批了一个好批儿,我就喜爱起文学来,后来看了很多文艺书,对革命有了些认识。可是我胆小,并没敢参加什么革命行动。抗日运动,对我是一个大提示,大帮助,它把像我这样脆弱的人,也卷进来了。我先参加了救国会的工作,后来,又在高阳的政治训练班毕了业。”“抗日运动是一个革命高潮。”高庆山说,“我们要在这次战争里一同经受考验,来证明我们的志向和勇气。”“我想,和高支队长在一块工作,我会学习到好多的东西,主要是你的光荣的革命传统。”李佩钟激动的说,“我希望你像高翔同志那样,热心的教导我吧!”
“我明天和你去把动员会的工作整顿整顿,不要什么事都去找高翔,”高庆山笑了一下说,“他既然把这里的工作委托给我们,我们就要负起责任来!”
放在炕角上的小油灯细碎的爆着烛花,屋里的光亮,都是从破纸窗照进来的月色。在城墙根那里,有高亢的雄鸡叫明的声音,李佩钟说:“你睡吧,你没有盖的东西,我到家里给你拿两条被子来吧!”
“你刚说和家庭脱离,就又去拿他们的被子!”高庆山笑着说。
“你不对我好性讲,”李佩钟微微突了突嘴唇说,“你具体的讲一段最精彩的!要不,你就教我一个新歌儿!”
这时睡在炕上的芒种,说起梦话来,叫老温喂牲口,喊老常哥套车。
李佩钟听了听说:
“我认识他,这是我们家的小做活的。”
高庆山说:
“这里是我娘家。”李佩钟也笑了,“根据合理负担的原则,动员他们两床被子,不算什么!”
高庆山说不用,李佩钟就小声唱着歌儿走了。
十五
第二天,高庆山很早起来,到大院里散了一会步,把烂砖头往旁边拾了拾,才在窗口把芒种叫醒。芒种穿好衣服就跑出来,高庆山说:“你那枪哩!”
“你给我讲讲你怎样参加的抗日工作吧,子午镇,你们那个家庭??”“那不是我的家。”李佩钟的脸红了一下,“我和田家结婚,是我父亲做的主。”
“听说你们当家的跑到南边去了,”高庆山说,“你能自己留在敌后,这决心是很好的。”
“高支队长!”李佩钟说,“不要再提他。你是我的领导人,我愿意和你说说我的出身历史。我娘家是这城里后街李家。”
“也是咱们县里有名的大户。”高庆山说。
“我也不是李家的正枝正脉。”李佩钟的脸更红了,“我父亲从前弄着一台戏,我母亲在班里唱青衣,叫他霸占了,生了我。因为和田家是朋友,就给我定了亲。不管怎样吧,我现在总算从这两个家庭里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