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医生又来给芒种换药,芒种的伤已经大见轻了,春儿站在一边,笑着说:“先生,你为什么不参加八路军呢?为什么不把自己的手艺贡献给国家呢?”
“年岁大了,”医生收拾着药箱子说,“腿脚又不得劲儿,八路军不要我吧?”
“请都怕请不到哩,”芒种说,“要是先生参加,为了工作方便,我看是应该给一匹马骑的!”
“那你回到队上,就和我姐夫说,”春儿说,“叫先生去参加!”
“先不用!”医生笑着说,“我还得和家里商量商量,一大家子人,全凭我跑动着养活哩!”
“你们在村里,也要做些工作,”田耀武对他的爹娘说,“要尽量破坏八路军的名誉,在村里,谁抗日积极,就造他的谣言,叫群众不相信他!”
“反对共产党,造八路军的谣言,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田大瞎子说,“我研究了一年多,也想不起什么高招儿来。现在不像从前,那时候共产党不公开,红军离咱这有十万八千里,你编排它什么也行。眼下共产党就在村里,八路军就住在各家的炕上,你说它杀人没人信,说它放火看不见烟。村里穷人多,穷人和共产党是水和鱼,分解不开。像我们这样的户,在镇上也不过七八家,就在这七八家里,有很多子弟参加了抗日工作,他们的家属也就跟着变了主张,现在人们的政治又高,你一张嘴,他就先品出你的味儿来了,有话难讲。”
“田大先生的分析,自然有道理。”姓白的说,“可是我们也不能在困难面前认输,群众也有反对他们的时候,妇女出操,碰球开会,演戏扭秧歌,男女混杂,那些当公婆的就不赞成,当丈夫的也有的会反对,我们就要看准这些空子,散放谣言,扩张群众对他们的反感。再如征粮的时候,做军鞋的时候,扩兵的时候,都要看机会进行破坏。”
“白先生很有经验,”田耀武介绍说,“他在东三省破坏过抗日联军的工作。”
“常言说:没缝还要下蛆呢,”姓白的说,“有缝你再拉不上,简直连个苍蝇也不如。
“你去了,她们也饿不着,”春儿说,“我那妹子能织能纺,还愁吃穿吗?
你不要犹豫了,抗日战争,人人有份,你更不能落后,我们就一言为定吧!”
“不行,不行!”医生有些慌张,“我给芒种同志看病,这不也是抗日的工作?大姐,你不知道,各人家有各人家的困难,她们离开我不沾!”
“怎么就不沾呀?”春儿说,“你把我们妇女看的太落后了,你才来了几年?你不来,我那妹子,还不是长到了十七八,也没见得饿死吧?”
“不能那么讲,”医生说,“我还得和她商量。”“和她商量什么,”春儿说,“她能限制你抗日吗?
干部也好打击,男的积极,你就说他强迫命令,女的积极,你就说她有男女关系,无事生非,捕风捉影,混乱黑白,见水就给他搅成泥汤儿!”
“我看那个叫春儿的,就是个好对象。”田大瞎子说,“咱们那小做活的芒种,是她鼓动着参加了八路军,那天作战受伤,现在她家里养着。我看这就是个好题目,一敲两响,既破坏了八路的名声,又打击了村里的干部!”
“这些事儿,”田耀武的母亲说,“我不好出头。我得去找俗儿。”
“就去找她。”姓白的说,“她丈夫成了我们的人,她自然也得是我们的了!”
四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