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正是少年轻狂的他,胆大,爱冒险,喜欢各种新鲜的刺激,甚至还有些叛逆。一旦下了决心,便开始认真考虑自己今后应该如何作为。
天下必须早日大一统,使饱受战乱之苦的民众尽早摆脱苦难的生活,这个大前提可不能变,不然胡搞瞎搞的不就成历史的罪人了。入秦,无疑是实现这个目标最顺理成章、最便捷的道路。但是,秦国的统一,当真就是苍生之福,中国之福吗?
七雄中,秦人最是残暴,每次征战都伴随着大规模的屠戮。大秦主义严重到了夺取重要都邑,往往驱出原来居民或令秦人迁入杂居,秦人与非秦人是被严格区别对待的。秦始皇雄才大略,却同样骄奢暴虐,虽然统一中国,作出巨大的历史贡献,但修长城,修直道,建阿房宫,铸金人,造皇陵,在天下百姓最需要休养生息之时施行种种暴政,令民众之苦尤甚于七国征战之时。经历两代秦君的涸泽而渔,秦末农民大起义,楚汉相争,社会经济遭到严重破坏,乃至在汉文帝初年,皇帝出行,车驾甚至连四匹同色的马都凑不齐,民众生活的困窘可想而知。
最严重的是,匈奴,乘着战国后期及秦末这两次中原内乱,彻底坐大,成为中国北方的心腹大患。此后的两千年来,以长城为界,分隔了汉民族的农耕文明和草原的游牧文化。觊觎中原繁富的游牧民族屡屡南侵,从匈奴起,鲜卑、突厥、契丹、女真、蒙古;;;;;;当强大的汉民族击溃一个南侵的游牧民族,草原出现真空状态,又将有一个新的民族崛起,强大后再度南侵,周而复始,构成了中华民族的历史命运。
帮助秦国实现统一,中国的这一历史宿命可能就将无法改变。何况他的身高只有一米七五,无法象项少龙那样凭身板假冒有秦人血统,当真入秦,恐怕一门心思就得花在和军方那些保守自负家伙的周旋上,再想想秦始皇翻脸无情的暴厉手段,杨枫可真有点不寒而栗了,再怎么说,文种、商鞅、韩信也是当不得的。
“我将永远成为这个时代的一份子了。”杨枫绝望地想,“对于二十一世纪而言,我已经是个死人了。我为什么鬼迷心窍地去看什么狗屁时空穿梭机,怎么那个杯子就那么巧地放到了按钮上。没事说什么要回战国时代,一语成谶,一语成谶啊。他妈的,时空机是我自己哭着喊着要去看的,杯子是我放的,就连那个时间地点也是我亲手输进去的,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跳完还自己埋,自行提供自掘坟墓的全套服务。”杨枫恨恨地一拳砸在石头上,“嗷”,手上一阵剧痛,让他从浑浑噩噩的自艾自怨里清醒了不少。
深深吸了口气,他竭力平复下纷乱的心境。
“干脆到邯郸把嬴政母子护送回咸阳,走项少龙的寻秦之路。”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不!”另一个声音响起,“项少龙的路决不能走,他一直都跟着既定的历史轨迹亦步亦趋,即便心爱的人一个个死去,即便明知某些事将妨害中国历史的发展进步,他也不敢稍越雷池一步。最后,眼看着秦始皇朝着暴君方向发展,他却不管不顾地一拍屁股,带着自己的人溜到草原上隐居。要是让我象鸵鸟一样,还不如现在就躲在凤凰山上隐居呢。”
隐居?杨枫自嘲地笑了,“闻凤吹于洛浦,值薪歌于延濑”般的诗意生活只存在于书本上,真要躲在山里,过那没有电脑,没有电视,没有书籍,没有狐朋狗友的日子,不半年准得憋疯。
可除了秦国,又有哪个国家有统一的实力?韩燕积弱;齐国尚空谈,军队据荀子《议兵篇》所说,是只能“事小敌”的“亡国之兵”;楚人奢靡失政;魏国四面受敌,在秦国不断东进蚕食下,早已无险可守,只能迁都避秦锋芒,“可惜信陵君并非魏王”,杨枫悻悻地想道。
何去何从。杨枫用力晃了晃脑袋,握紧拳头,猛地站了起来。
生命的意义和价值就在于不断地创造。
不同于二十一世纪,每个人都只能在自己平凡的岗位上机械地工作,再发光发热也不过是一颗螺丝钉,战国是英才辈出,高山仰止的黄金时代,无论思想界哲人,军事领域名将,还是文学领域才子,商界巨擎,乃至说客辩士,游侠刺客,都粉墨登场,在这个舞台上尽展所长。只要有才能,就能大显身手。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既然上天阴差阳错地给了我这个机会,比当代人多了两千两百年历史文化知识的我为什么不志存高远,开创一番事业?杨枫的眼里闪着光,目光渐渐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