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不由得,我想起两个我亲身经历的故事:
1973年我在铁道兵六师汽车营四连炊事班当兵。当时,部队在陕西省镇巴县渔渡坝村。我的任务是每天站在直径1.5米的大铁锅前,用大铁锹给全连186名官兵炒菜。那时,窗外总有一瘦小老头儿眼巴巴的看着我,要饭。我把下巴抬起来对窗外的老头儿喊:
“嘿!老头儿!你怎么总来呢?——滚蛋!”
老头子说:“小同志,我这里有复员军人的证件哩!”他颤颤巍巍地打开破包,取出一张旧纸递给我,我看了吃惊地差一点从锅台上摔个跟头。那张复员军人证件上不但有他的一张小照片,有第二野战军的大红章,有刘伯承和邓小平的签字。我急忙打开老头要饭的口袋,用铁锹铲上米饭装满。不巧,这事情让营教导员徐光宗老远地看见了。在军人大会上,我受到了严厉的批评。军人大会一完,我就跑到山坡上去大哭。教导员找到我,厉声喝道:
“立正!你给我站好!哭什么哭!
恰恰是开公车回家的人对杨云峰老汉的目光最鄙视。我记得清清楚楚。
我最后一次见到杨云峰是我48岁退休那天。
那天,他又去了卢沟桥,有人警告我不要和他说话,不要给领导找麻烦。我记忆犹新。当时,他正在吃一碗面条。掉在桌上的面条被他抓起来送到嘴里。他上下穿的还算整齐。可惜,他已经不认识我了。吃完,他就被请上一辆小车。我目送他离去了。
听说他在路上挣扎,拳打脚踢。
我想起这件事就感到辛酸。
几年来,我常想:没抡过大刀片的,当了关云长,进了庙,有享之不尽的终生俸禄和荣华富贵;真正抡过大刀片的关羽进了庙,还东张西望呢就已经被安排好了去处。
不知道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幸存者要饭到奥斯维辛博物馆会是什么待遇?
不知诺曼底登陆登陆老兵要饭到诺曼底海滩法国警察会不会出现?
不知道当年的侵华日军老兵如果今天在卢沟桥要饭会惊动谁?
不知道珍珠港展出的美军残舰上是否会出现“我有过功”的要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