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津沽梦
不多时,细雨如丝点点滴滴下入河流,惊起千层水波,她回过神,麻利地把没卖出去的草药收进背篓。
“小阿九,下雨了,怎么还不回家?”吕纬甫拎着一大叠墨纸,发现她的身影,迎上前朝她招手,“怎么许久不过书屋来学习了?”
“大哥哥我不能去了、”余阿九十分委屈,“哥哥说女子远学堂,是我做错了么?”
“不、小阿九你没错,是他们的错。”吕纬甫摇了摇头,不禁想起年少无知的自己来,“幼时我也是听他们说什么就认为是什么,直到后来我去津沽上学,才发现他们说的都是错的。”
“津沽?在哪里呀?很远吗?”余阿九的世界不过就一个绍兴府而已。
听他这么说,余阿九便也大着胆子往屋里去,屋子除了一张床,满屋都是书籍,她转了一圈,没感到有趣,“这些都不好玩。”
“这些书呀,好玩着呢。”吕纬甫摇头晃脑,脸带笑意,“你只要能认字之后,就会明白了。”
“认字?”余阿九不懂。
“小姑娘,我这次回乡就是为了做先生教书,我不收你学费,你就来当我第一个学生吧。”吕纬甫眼带微光,
“以后有时间你就过来,敲击三下后竹门,我若在,便会给你开门,我教你识字读书。”
“远得很呢。”吕纬甫脑海里忽然涌出一段记忆,“小阿九,我实在忘不掉津沽海蓝海蓝的天,那时候我与同伴总在街上成群结队、肆意交谈,某天讲到兴起,以至于同到城隍庙去拔神像的胡子呐。”
“啊、大哥哥,你们不怕神佛发怒,受到惩罚吗?”余阿九惊异地问。
对于吕纬甫所说的事,她感到惊骇、新奇、向往,那些情形与她当前的世界竟是截然相反。
一来二去,二人逐渐熟稔起来。
余阿九偶尔得闲便会溜进书屋,吕纬甫认真教学,每次还会买半碗茴香豆招待。这样断断续续地读书,余阿九倒也认识了不少字。
对于这件事,菊叟先生虽生气,但看在吕纬甫的薄面上,决定姑息宽容,书屋的学生也佯装不知,但最终被五九知晓。
五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同男子厮混更是大过错。
“真的是这样的吗?”站在人来人往的石桥上,余阿九仍在寻思五九那日的训斥,隐约觉得不对,可不敢当面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