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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大夫陡然惊住,下意识的脱口:“不行!”
听到手下人居然敢直接反驳自己的命令,听雪楼主眼神蓦然冷凝如针。
“凝神丹是靠损耗元神来暂保气脉――楼主血气衰竭如此,哪里当得起!”墨大夫毫无畏惧,根本不当对方是君临武林的听雪楼主,只是教训病人般斥责,“楼主目前必须立刻调息静养,不可再劳心劳力――否则哪里能活的下去!”
“调息静养?”萧忆情眼神一变,冷冷一笑,清秀的眉间杀气聚集,“阿靖在他们手里,让我怎么调息静养!今晚我要去见迦若!你不给我药是不是?――碧落!”
不再和固执的医生浪费时间,听雪楼主击掌,唤入待命于外的大护法,随手一指墨大夫,吩咐:“制住他,从他身上拿凝神丹给我。”
那个瞬间,这个眼前病弱的人仿佛有说不出的力量,让弱水陡然间呼吸停顿了一下。
“会、会‘鹤冲天’之术么?”咳嗽着,听雪楼主顿了一下,问。
弱水怔了怔,不料听雪楼的主人居然也知道术法家的旁门,下意识的点头――这本是飞纵传讯之术,修为如她也是能操纵纸鹤的。
萧忆情咳嗽方停,略微颔首,想了想,从窗上撕下一片窗纸,用流着血的指尖在上面写下几个字,交给弱水:“把这个传给孤光,他当为我一力维护烨火,你可放心。”
“孤光?”弱水一愣,想起了朱雀宫门前那个青衣术士,不知为何心里一跳――对了,那是听雪楼这边的人吧?她低下头看去,只见那一张白纸上凌乱的写了几个字:保护烨火。萧。纸上的血迹未干,淋漓可怖。
声音未落,碧落的动作快如鬼魅,干净利落。
“楼主!――楼主!”毫无武功的大夫被制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病人将拿到手的丹药合着残茶一饮而尽,却仿佛是自己喝下了鸩酒,墨大夫的脸色苍白而激动,忽然间暴怒起来,“他娘的!你以为二十年来是你一个人在受苦么?受老楼主所托、这么多年我穷尽了心力,他娘的!早知道你自己不想活老子早就不管你了!……老子不管了!你去死吧!”
“我不是去死的……”喝下药,闭目运气调息,将药力化开,听得大夫这样肆无忌惮的骂,听雪楼主眉间反而泛起淡淡的孤狠,睁开眼睛,扫了一眼墨大夫,“我不会不求生先求死――可我必须死守住我在意的东西――我不想重蹈父亲当年的覆辙。”
那样冷醒而沉郁的一眼扫过来,犹如冰雪,冷入骨髓,连骂得滔滔不绝的墨大夫都怔了怔,顿住了口。老楼主的事情,他也是略知一二的,忽然间,看着萧忆情长大的墨大夫眼里翻涌出了深重的感慨和悲凉,长长叹息,说不出话来。
“楼主。”感激的,蓝衣少女抬头看着听雪楼主,想说一些感激的话,然而萧忆情已经微微摆手,转入内室阖上了门。纸鹤迅速在弱水手中折成,吹了一口气,扑簌簌振翅飞去。
凭窗断断续续的咳嗽着,苍白清俊的脸上有沉重的负累,眉间忽然有些自嘲的笑意:今日…自己居然说了这样意气为重的话?呵,如果换了往日,哪里会为一个丫头动用孤光那样的重兵……只是,听到弱水的话,念及同样是有重要的人沦为人质,才蓦然间心软了吧?
萧忆情看着纸鹤飞上碧空,咳嗽得弯下腰去。伸手入怀,想去拿一瓶药,然而手有些颤抖,一个不稳,瓶子落地碎裂,药丸散落满地。他的手扶住窗棂,想起以往这时候在身边的那人,陡然心中一痛,捂住嘴弯下腰去,然而已经来不及,一大口鲜血冲口而出。
“楼主!楼主!”门外墨大夫来不及禀告,急忙箭步冲入,近身之时忽然惊觉,不敢再走入萧忆情身侧一丈,站在一边看着地上那一滩血,脸色惊惧。
“不妨事,不妨事……咳咳。”身为病人,却安慰起大夫来,萧忆情微笑着直起身,然而眼前微微有些模糊,连他自己也感觉到这一次发病异于往日,然而听雪楼主的脸色却依然冷定,扶着墙坐入软榻,对着发怔的墨大夫招手,示意对方可以靠近,“给我一丸‘凝神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