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她穿着一件大红的T桖,配着一条水洗呈旧色的牛仔裤,头发烫成了波浪形,与一年前的直发相比,多了几分抚媚,也多了几分成熟。一阵风夹杂着水气吹过,撩起她额前整齐的刘海儿,更加散发出一股迷人的清香。她右手拖着个黑色的行李箱,冲我微微一笑,神情自然,像刚从远处出差回来一样。她变了,那熟悉的笑容我如今怎么看都像是一幅面具,但即便是面具,我却觉得如此的温暖,这时的心情,就像独臂的扬过苦守十六年之后找到小龙女一般。
“回来啦?”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双手不停的互相搓和着,仿佛上面有什么脏东西似的。
“嗯…”她手一伸,把行李箱的拖手递给了我,从我出现的那一刻起,她脸上就一直保持着笑容,反而是我,颤颤惊惊,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小心翼翼的观察她。
我接过行李箱,一想不对啊?做错事的应该是她,而不是我啊。是她一声不响丢下了我,要不是我从她一个小姐妹那里打听到她去了上海,我就差点跑到警察局去报案去了。而如今她反而像没事人一样大摇大摆的对我行使着女人的权利——她以前也是把所有东西都丢给我拿的,“不帮女人拿东西,男人用来干嘛的啊?”这是她逛街时的口头禅。想着想着我忽然又笑起来,原来我还是这样心甘情愿做她的奴隶,要么就是我贱,要么就是我根本就没有恨过她。而她一回到这里,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我,我应该高兴才对。
她在前面走了几步,回头见我没跟上去却呆在原地笑,眉头一皱“傻笑什么?你开车来的还是打车来的?”
红色的318i飞驰在高速上,车是我刚刚从修理厂取出来的,取车的时候我看了下右边的护板,居然恢复的跟原来一模一样,别说咋一看,就算仔细看,都根本看不出有撞击过的样子。
雨还在继续,我前后都飘着青白色的水雾,像一群随风飞舞的精灵,青色的天空是它们翩翩起跳的舞台,精灵们不时盘旋上升,不时又群起俯冲,撞到挡风玻璃上,雨刷一刮,又即刻变回原样——一滩水。其实,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无论你多富有,多风光,层次有多高,可你每天吃的也仅仅是三餐,每天睡的也横竖不过两米,眼睛闭上之后同样要化成灰,最终成为肥花沃草的原料。
杨柳是我的前女友,我多次有提到过她,但每次都是点到即止。不是我不愿意,而她是我心中的一块伤疤,我想揭开,又怕疼,然而不揭开,又永远无法复原。可伤疤,是永远都会存在的,我似乎从来没有忘记过她,即使和小莉在床上的时候。我真贱,我这样想。
对她感兴趣始初是因为她的名字——杨柳。
毛zhuxi曾在《蝶恋花·答李淑一》作道:“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扬直上重霄九,问讯吴刚何处有,吴刚捧出桂花酒,寂寞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忽报人间曾伏虎,泪飞顿作倾盆雨。<李淑一是当时是湖南长沙第十中学语文教师,杨开慧的好友。杨柳:杨开慧和李的丈夫柳直荀(一九三三年在湖北洪湖战役中牺牲)>。
她是个胆大心细的女孩,那时我在一家小网吧做网管,她几乎每天准时在晚上六点到来,然后叫我帮她开机,只要我一空闲,就拉着我要我教她玩游戏——冒险岛。
我很是不明白为何一个女孩子喜欢玩这些砍来砍去的游戏,也同样不明白为何她非要拉着我教她,因为实际上我的级别还没她高。不过自从知道了她的名字之后,我对她重新审视了一番,她长得不算完美,不足以摆入美女行列,但很耐看,是那种越看越迷人的女孩。后来我还是继续教她,再后来,就顺其自然的教到床上去了,同时也把她教到我心里来了,赶不走。
胡思乱想间,50多公里高速路走完了,过了机场出口把车停好,我忐忑不安地走向麦当劳……
机场停车的地方到麦当劳不足两百米的距离,我想着接下来见到她的场景。我瞪圆了双眼,怒喝“你这个X货,还知道回来啊?”然后她就嘴巴向下一弯,嘤嘤地哭将起来,然后我上前安抚。又或者我们都不记得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像许仙和白素贞断桥相会那样,一见面就丢掉雨伞,紧紧地相拥在一起,要融入彼此身体心灵相交地那种。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避过几个匆匆忙忙的游客之后,我一抬头,就见她静静站在出口处的玻璃门旁边,那熟悉的身影是我一生就像一组烙印是我永远都无法从脑海中抹灭的,她就那样安详的站着,众多旅客匆忙的行色所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