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四夜凉审判无名圈套争论囚禁
蒋介石使尽浑身解数给自己脸上贴金,才不理会别的军政大员怎么哭笑,怎么闹情绪哩。
“钱大钧那个事,处理得怎么样了?”蒋介石追问。
一回南京,伤势未愈的钱大钧就被投进了牢狱,蒋介石要人查明:“临潼我那专列的火车头是怎么开走的?钱与张、杨是否有所预谋?”
一位副官连忙拿出卷宗向蒋介石报告:“钱主任为人实诚,他是中了张学良的计策。有背部中子弹从右肺斜出的血衣可为验证。”接着又呈报了审查详情。
十二月二十六日的声明,是不能满足中国人民大众的要求的。”“全国人民将不容许蒋氏再有任何游移和打折扣的余地。蒋氏如欲在抗日问题上徘徊,推迟诺言的实践,则全国人民的革命浪潮势将席卷蒋氏以去。”
驾返南京,千头万绪,有几宗区区小事,蒋介石却安排有序。
一是颁发纪念章。为鼓励忠贞人士,凡在西安事变同时蒙难之人,一律颁发西安蒙难金质章一枚,上面镌有:“安危他日终须仗,甘苦来时要共尝”的联语,正中铸有蒋介石的肖像。有两位人物勋章特异,与众不同,一位是端纳,营救有功,由国民政府颁授大绶采玉勋章一座,一位是那个“双十二”凌晨架飞机落在临潼野地里的蔡锡昌,特颁五等宝鼎勋章一座,以彰忠勇。
二是召集同难人员到官邸摄影留念。包括侍从将领,连同几位女眷,总共二十二人,大伙正绕着委员长喜洋洋地列队时,“西北剿总”参谋长晏道刚和绥署政训处长曾扩情急忙忙赶来了,正想站入队列里,没想到蒋介石突然伸长手指指着他俩,怒色满面,厉声喝斥:“你两个滚出去,给我滚出去!滚!”当晏、曾二人红着脸退却时,蒋介石迅速要来一片纸,用红铅笔写道:“晏道刚无能,曾扩情无耻,永不录用。”写下这道手令交给了身边的侍从副官,才正襟危坐,开始照像。
晏道刚曾任过侍从室主任,是委员长身边的人,后来特地安排到张学良身边伺察动向的,可西安有这么大的“阴谋”,晏道刚却没有一个字向蒋介石报告,当然是“无能”的典范。曾扩情退出委座官邸时,却十分冤枉。周恩来要他为维护委座安全而对南京广播,他也就大声呐喊:“奔车之上无仲尼-黄埔同学一定要信赖张学良副司令,万不可各走极端,鲁莽灭裂,反而危及委座安全。“爱护领袖,喉咙都嘶哑了,委员长非但不奖赏,反而认为叛军张目的“招降广播”这岂不冤枉。
蒋介石想了想,下令道:“那就放了他罢。”晏道刚、曾扩情、钱大钧已分别经受到了审查和诉斥,张学良下一个会是怎样的前途呢?曾扩情那天被撵出摄影镜头,很快就有这样的叹息:“张学良现在南京,他纵然是死罪可恕,恐怕也活罪难逃。”
曾扩情这样的主张和平解决者碰一鼻子灰,南京那些主张诉诸武力者,后果也不佳。照完像,将介石与几个主要军政大员说道:“我想停止复兴社的活动。你们各位考虑考虑,这个提案是否可行,改日一起商量。”复兴社在蒋介石被扣以后很活跃,桂永清是何应钦的侄女婿,他率领教导总队自南京开到前线,配合空间在渭、华-带轰炸扫射,企图进攻西安,因为遭到东北军的有力阻击才作罢。依照复兴社那一套行施下去,蒋介石认为纵然是激不起张、杨杀他,起码也要被南京方面的飞机、大炮埋葬在那个高公馆内。所以摄影完毕,蒋介石有那么个提议。
在声势煊赫的军政大员里,宋子文很得意。事变之前,宋子文想用财政限制蒋介石扩军,同时又想增加税收,郎舅二人闹得不可开交。这次西安之行,彼此矛盾消释,宋子文在仕途上又将转入鸿运。戴笠更兴奋。他把自己西安之行同蒋介石当年于永丰舰护卫孙中山相比,说他是“冒死而去,乘祥而归”。何应钦则做了一场“讨伐军总司令”的幻梦。有恨无人省,有气没处泄,虽然委员长已回南京,他对西安仍是咬牙切齿,恨不得一下子炸平。
蒋介石表面不动声色,举措方面似乎不缓也不急,而脑海里却转得很快,总在思考着如何进一步求贤求圣,神化自己,从一度挫折中再补涂上一层超英雄的釉彩。以完成自己的历史形象。所以他一到南京,便向中央引咎自请处分。中央一再慰留,并准许给假一个月,以资休养。蒋介石便利用这个“休养之机”,先把陈布雷安排在溪口文昌阁里,精心凑编了《西安蒙难半月记》,初稿完成后,蒋介石看过多遍,陈布雷八易其稿,然后才付印发表,公诸社会。
在这个半月记里,着重夸奖冒着生命危险的前往西安的宋美龄,仿佛是这位“女神”的镇静、坚毅的人格和定力,加上她那双温柔灵巧的手,才解开了西安与南京间的死结。时隔不久,又发表出一篇宋美龄的《西安事变回忆录》,以委婉的笔调,透露出何应钦、戴季陶一伙的作为、见解,竟然不及她一个妇女,对主战派进行了含蓄的讥讽。戴季陶看罢宋美龄这个回忆录,气得大动肝火,在家里用指尘把一个漂亮古雅的花瓶打得粉碎:“宋美龄不足道,她终究是个女人家,可委员长怎么竟容许她把这样的文章拿出来发表!”在一夜的风中,消瘦得只剩下叹息。
四审判无名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