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翻案文章,历来容易吸引眼球,但要做得有说服力,则殊非易事。这要求作者对于已经消失在时间长河中的人和事,抱持一种“了解之同情”(陈寅恪语)。在西格雷夫笔下,“慈禧太后不是恶魔,而是一个富有魅力的女人,有很多显而易见的怪癖,在一个女人被当作痰盂一样对待的帝国里,极力想保住自己的位置。”在1861年咸丰皇帝去世之后,她成了各派政治势力用以支撑门面的摆设。在这样一个严酷、恶劣的政治环境中,在险象环生、危机四伏的紫禁城里,作为一个女人,为了避免成为他人刀俎之下的鱼肉,慈禧一生都在做着艰苦卓绝的努力。在西格雷夫看来,慈禧从来就没有实际上控制过这个帝国,她只是那些握有实权的男人们的摆设:先是恭亲王,后来又有曾国藩、李鸿章、袁世凯等人。
你也许不同意西格雷夫的观点,但你不能不承认:他的书很好看。作者的文字辛辣痛快,嬉笑怒骂,涉笔成趣。作为一本历史读物,写得好看,我想总该是难能可贵的吧。
前言简评
《龙夫人——慈禧故事》
作者:[美]斯特林·西格雷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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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说不尽的慈禧
一部晚清史,套用一句老话,道是:从何说起!李鸿章称“数千年未有之变局”,可算是政治家的宏大叙事;王国维言“经此世变,义无再辱”,则是诗人的切肤之痛。其间波诡云谲,山重水覆,不但当局者迷,旁观者也未必清。是故百年以来,以晚清为题材的文字著述,可谓车载斗量,汗牛充栋。
然而不管从哪里说起,有一个人,无论如何是绕不过去的。这个人,我不说你也知道,就是慈禧太后。
在正经史家那里,慈禧作为一个历史人物,想必早已盖棺定论。阴险刻毒、冷酷自私、专横跋扈之类的标签,信手拈来,方便实用。但有一些人,总是不满足这样那样的标签,他们试图揭开历史的重重帷幕,回到鲜活的历史现场,将冷冰冰的标签还原为一个个血肉丰满的生命个体。西格雷夫的这本《龙夫人——慈禧时代》,我想,其初衷亦正在此。他自己说:这“是一次针对历史遮蔽的讯问。我们不单单是寻找慈禧,也是寻找一个失去的年代。”“就好像除去一幅油画上的覆盖物以恢复它最初的原貌,真相一点一点地慢慢显露。”
当然,这本书面对的是西方的读者。西方世界对慈禧的认识,大约有过几次这样的历史机缘。首先是在1898年,戊戌变法失败,康、梁流亡日本,他们通过海外媒体发动了一连串的针对慈禧的宣传攻势,吸引了不少蓝色眼球。第二次是1900年,义和团围攻使馆,让整个西方世界大惊失色,当时正被困使馆的《泰晤士报》记者莫理循,事后发表了一系列相关报道,引起了广泛的关注。最后是在慈禧去世之后,濮兰德和巴克斯先后出版了《慈禧外记》(1910)和《清室外记》(1914),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前一本书在最初的18个月里就重印了8次。这是两位英语作家首次向西方世界全面介绍慈禧的一生和晚清宫廷内幕,其所依据的材料,据说是庚子事变期间落入巴克斯手里的一批“宫廷秘档”,其中包括那本后来聚讼不休的《景善日记》。从此,慈禧作为一个阴险刻毒的残暴统治者的形象,就深深烙在了西方读者的脑海里,不可磨灭。
1973年夏,牛津大学现代史教授休。特雷弗。罗珀收到瑞士一位著名科学家的来信,信中以谨慎的措辞,询问罗珀教授是否愿意接受巴克斯爵士的两部遗稿,如果他认为合适的话,希望能把手稿转交给牛津大学图书馆保存。巴克斯的手稿很快吸引了罗珀教授的研究兴趣,他开始了长时间的艰难调查,查阅了大量尘封已久的档案材料,走访了许多相关人士,最后,于1974年出版了《北京隐士:巴克斯爵士的隐秘生活》一书。此书以无可争辩的翔实证据,揭开了巴克斯的神秘面纱:他是个骗子。巴克斯声称拥有的所谓“宫廷秘档”,包括那本《景善日记》,纯属伪造。
西格雷夫的这本书,也正是以此为切入点,开始了他的艰难努力。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是:“戳穿那些普遍流行的关于清朝历史和慈禧太后的种种神话”,全面推翻濮兰德和巴克斯建立在伪造材料基础之上的慈禧形象,重新将她还原为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老实说,这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一百年来,慈禧太后留在人们心目中的邪恶形象太根深蒂固了,冰冻三尺,岂止是一日之寒。要翻案,必须拿出过硬的史实材料。西格雷夫所使用的材料,既有正经史家的著述,也有普通读者无缘得见的私人档案,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赫德爵士小心翼翼地留下来的77本日记,以及莫理循和巴克斯从未公开过的日记。这几个人,都是在晚清历史上发挥过重要影响的西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