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65

大家听交通警察局局长介绍情况。”交通警察局长用最简洁的语言介绍了公共汽车被堵的情况，大意是这样：目前总共有７８辆公共汽车未进站被堵，其中距前方车站最近的为６寸，最远的为０．５公里。按交通法规规定是不能开车门的。现在由于堵车时间逾３小时，车上乘客强烈要求开门下车，各种紧急情况也接连发生，如憋尿憋屎，误飞机误火车等等。“你局目前采取了哪些措施？”市长问。“严格执行交通法规。我已增派数百名警察奔赴现场，做到每门把守一名警察防止违章开门事件发生。等待市府的新决定。”交通警察局长说。“好！下面听公安警察局长汇报！”市长说。公安警察局长拿出卷宗，用数字汇报。７８辆公共汽车上现在共有乘客５０７０人，司售人员２３４人。其中有犯罪前科的８人。在逃犯１人。没有城市户口的１９６人。外省市１２３４人。外国游客２１人。目前未发现违法事件。值得注意的是有的车上成立了诸如协会类的组织，它们未向上级主管部门申报，未刻公章。“逃犯在哪辆车上？”市长问。“在２５０路飞马牌汽车上。”公安警察局长看看卷宗说。在场的人无不对公安警察局的效率感到震惊，在短短的３个小时里，该局就统计出如此精确的数据。“外国人在哪些车上？”外事局长问。“２５０路飞马牌汽车上有两位。其余的分布在３０路、２００路、２５路、３９路、１７路、４５路和４３路上。”外事局长埋头记录。“这２１名外国人中有间谍１人。”公安警察局长补充道。“同车有没有乘客携带重要文件？”市长的表情紧张起来。目前发现的最重要的文件是一名乘客携带了本市某区所属小学期中考试模拟考试试题。”公安警察局长说。“那也不能落到外国间谍手中！”教育局长站起来，"听说外国间谍能从飞机上的挂衣服钩里分析出洲际导弹来，他们就不能从模拟考题中分析出２０年后我国民族文化素质来？这个乘客真不像话，怎么能带着考题和外国间谍同乘一辆公共汽车呢！”“马上采取措施！”市长对公安警察局长下令。“是。”接着汇报情况的是教育局长、卫生局长、税务局长、新闻局长。……教育局长公布了７８辆公共汽车上有多少多少在校的大中小学生，有多少多少去参加自学考试的成人。……卫生局长汇报了车上一共有几例艾滋病人，几例肝炎，几例胆结石，几例脚气。……税务局长指出公共汽车上应纳个人所得税的人数和人名，逃税者有多少，以及公共汽车占住一块地皮多少小时以上要交纳占地税。……。……。……市长对部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掌握了这么准确和翔实的资料表示满意，这就是效率！“交通堵塞什么时候缓解？”市长问交通警察局长。“从目前看３天内无法缓解。”交通警察局长说。“现在讨论能不能开门的问题，请大家抓紧时间，很多乘客憋着呢。”市长同情地说。大家反复陈述利弊分析可能发生的不测设置种种疑问运用二律背反逻辑推理最后一致认为交通法规是国家制订的，敝市无修正权。“好，现在决定，"市长拍板了，"一、立即上报国家有关部门；二、在国家未修改公共汽车未进站不能开门这一法律之前，这７８辆公共汽车坚决不能开门，我们要对乘客的生命安全负责；三、各部门立即行动起来，给车上乘客提供方便，使他们感到每辆公共汽车都是乘客之家。特别要照顾老幼病残。”各部门头头迅速记录，同时在脑海里规划着本部门的工作计划。会议最后决定成立"公共汽车堵车局"，专门负责领导公共汽车堵车现象。该局规格为副市级，便于协调各局工作。所有的局长都想当公共汽车堵车局长。经过比学历比年龄比姓氏笔划最后由比倒数第二名多上了一天学年龄小４２分钟姓一的一位局长升任公共汽车堵车局局长。“拿出效率！体现本市的优越性！”市长最后说。一场高效率的富有人道主义的有原则性的战斗打响了。◇第六章◇正当２５０路飞马牌汽车上的乘客已经被尿憋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时，车旁响起了警笛声。００８警察的身旁出现了一辆闪着警灯的摩托车，从车上跳下两位警察，００７和００９。三位警察在一起碰头，看情形是００７在向００８传达指令。００８向乘客们宣布了市里的决定：车门不能开。随后三名警察各把守一门。车上一阵骚动。乘客们看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车走不了，为什么不开门？”吸烟协会会长抗议。“我有急事！”“我抗议！”外国人操着外语发话了。“这是为了你们的安全！每一条交通法规都是鲜血换来的经验。车未进站开门，出了事故谁负责？你们的亲人盼你们平安回家！”００７警察理论水平比００８高，他大声对车上的乘客说。“我。……我。……”女售票员的脸憋紫了。大家都看出她已经快憋不住了。又有几位乘客到了忍无可忍的程度。“我建议成立个协会，保护撒尿的正当权益。”老者平端着旅行杯提议，他从吸烟者协会的成立看出了组织的力量。乘客们纷纷响应。当即就有不少乘客报名。女乘客感到在大庭广众之下报名参加撒尿协会有点儿那个，曾有一位女乘客提议像厕所分男女那样撒尿协会也应分男女协会，后来被大家否决了，理由是现在需要凝聚力，团结就是力量。几乎全车的人都报了名，经过研讨，确定协会名称为"保护尿路通畅者正当权益协会"，简称保通协会。协会第一次会员代表大会选举男孩子为保通协会会长，主要是考虑到男孩子能在任何场合毫无顾忌地用任何语言表达会员的心声，不存在不好意思不存在羞涩不存在腼腆的问题。保通协会会长不负众望，上任后的第一句话就显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势头。“谁有塑料袋？贡献出来。”保通协会会长说。乘客们顿悟，更加确信不疑自己具有选举能力。有塑料袋的乘客将塑料袋交到保通协会会长手里，一共是四只。会长先递给女售票员一只塑料袋。女售票员表示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方便，尤其是售票台比地面还高出一尺。会长决定在车厢后门处辟出一块协会活动专用场所，此决定得到了会员们的支持。很快就在后门的阶梯处辟出了保通协会会址，坐在后排的乘客暂时迁徙到车厢中部，男售票员把头扭向右边。女售票员表示愿意第二个方便，她不希望打头炮。一位男会员接过会长颁发的塑料袋，来到了车厢后边的协会会址。会长希望大家不干扰该会员的活动，目光最好朝相反方向投射。车厢里突然安静下来，说不清大家在期待什么。该会员尽管已经憋足了两个小时，但当他意识到全车的乘客都能听到他的声音时，他无论如何也尿不出来。会长关切地询问该会员原因后，便带领全体会员高唱世界著名歌曲《一路平安》，以此造成该会员心理和生理上的平衡。该会员终于时断时续地打响了头一炮。正当他充满解放感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身旁的女乘客大叫起来。“漏了！”女乘客尖叫道，那声调无异于宣告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外泄了放射性物质。“什么漏了？”乘客们大惊失色。“塑料袋！”女乘客指指身旁勇于打头炮的男会员。大家这才看到该会员手中盛尿的塑料袋下部有个小孔，液体正从小孔中涓涓外溢。“罚款！”男售票员看见该会员往他的三包地段上洒尿，急了。该会员右手抬起塑料袋，左手五指并拢弯成碗状置于塑料袋下部外漏处，可惜肉碗并非固若金汤，液体又从指缝儿中顽强地向下渗透。乘客们都皱起了眉头，他们觉得用手捧尿不能给人以美好的感觉，特别是像该会员这般年纪的人。打头炮的会员倒不怎么觉得恶心，他认为人体内部比外部卫生，要不干吗舆论要求吃饭前洗手呢。他现在关心的是尿从指缝儿里漏下去会使自己钱包里发生的变化当然不是朝有利的方向变化。保通协会会长飞跑到该会员身旁，用另一只塑料袋兜住那只出故障的塑料袋，从而将该会员由危机状态中拯救出来。“谢谢，谢谢！”受恩惠的会员为自己在选举该会长时曾投了赞成票感到死而无怨。其余保通协会会员认定一个会员活动一次占用两只塑料袋是极其奢侈的行为，他们怀疑该会员和会长有裙带关系或其它什么比乘客关系进一步的关系。不少乘客认为有必要成立一个纪律检查委员会，监督保通协会活动时可能发生的不正之风。男售票员没有追究那位会员往地上洒尿的违章行为，他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他也感到了来自腹中的紧迫感。现在轮到女售票员活动了，要不是每扇门都有警察把守，她真想开门逃下车去。当着这么多乘客和同事，她真恨不得解放后就喝敌敌畏如果车上有的话。正当女售票员走到车厢中部时，车外响起了警笛声。一辆头部闪烁着旋转３６０度红灯的警车呼啸着急停在２５０路飞马牌汽车旁边。从警车上跳下三名全副武装的刑事警察，其中两人从猪皮枪套中抽出了锃亮的手枪。飞马牌汽车里的空气顿时紧张起来。女售票员攥紧手中的塑料袋，两眼直盯着车门外的警察。一般人看到警车停在自己身旁都会心里打鼓。女售票员不知男女在同一车厢里撒尿算不算犯法。◇第七章◇“怎么回事？”００８警察问刑警。“这辆车上有一名逃犯！”那刑警掏出一张照片给００８看。“逮捕他？”００８问。“对"。另一名刑警掏出逮捕证给他看。“怎么抓？”００７凑过来问。“上车抓。”刑警说。“从哪儿上？”００８问。“从车门上呀！”刑警说。“公共汽车未进站不能开车门。”００８提醒刑警。“这是特殊情况。”刑警看看手表。“那得请示上边。”００８不同意开车门，他要坚守职责。刑警无奈。“我扒在车门上往里看看他在不在。”刑警之一说。“不能扒车门！扒公共汽车车门要罚款。咱们更要以身作则！”００９也从前门赶来维护法规。刑警们没办法，只好包围了飞马牌公共汽车，等待逃犯跳车逃跑时再逮捕他。警察们之间的对话给公共汽车上带来一阵小小的混乱。“咱们车上有逃犯！”男售票员大声对司机说。一阵惊讶和恐惧搅拌在一起的声音。大家互相审视着，都怀疑身边的人是逃犯，都怕别人怀疑自己是逃犯。女售票员招手叫来了保通协会会长。“你快去呀！”会长指指后门。“我怕逃犯看。”女售票员现在不怕任何人看，就怕逃犯看。飞马牌汽车四周的警察越来越多，看来上边不同意为了抓逃犯而违反国家法规。一位警察站在警车顶上，让自己的声音通过手提式扩音器里那些半导体零件的歪曲传送到公共汽车车厢里：“乘客们请注意！乘客们请注意！你们乘坐的公共汽车上有一名黄姓逃犯，警方请你们提高警惕。逃犯一旦作案，大家群起而治伏他！只要公共汽车一进站，我们马上逮捕他！”乘客们都不吭声了，谁也不敢说”你们现在就上车抓呀"的话，生怕说完身边就冒出一把匕首来。女售票员在忍无可忍的状态下，终于尿裤子了。她飞速逃回自己的座位上，用自己小时候在幼儿园积累的经验把尿焐干。几位保通会员为了不重蹈女售票员的覆辙，顾不上逃犯的存在，争先恐后地去后门处参加协会的活动。为了保护国家法规的神圣性和严肃性，新成立的公共汽车堵车局决定将所有被堵的公共汽车的车门临时封死，以防止个别司售人员或乘客在一时冲动的情况下违法乱纪打开车门。当堵车局的工作人员拿着电钻往飞马牌公共汽车的门上打眼儿时，乘客们觉出了问题的严重性。“干吗把门封死？”“要堵多少天车？”“跳窗户吧？”七嘴八舌。没人敢跳，第一个跳出去的警察准拿他当逃犯处置。乘客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司机身上，大家希望司机代表他们同当局协商。司机的肚子里已经没有一点儿存货了，通常被人称作"饿"的那种感觉折磨着他的生理和心理，他准备打开驾驶座旁边的小门下车同警察交涉。小门的把手刚转了四分之一，车下的警察就发出了警告。“干什么？”警察问。把手在千分之一秒内复原了。“我。……下车。……”司机见了警察都像耗子见了猫，话都说不顺溜。“交通法规规定，公共汽车未进站，司机不得离车，学过吗？”警察问。“学过学过学过。……”司机恨自己不会用全世界的语言说"学过"两个字。“知法犯法？警察伸出手来。”驾驶执照！”“别呀，我只不过想检查一下这把手出没出故障，没别的意思。”一听说要看执照，司机全身出虚汗，死活不给。假如警察把他的执照里附带的像猪肉皮那样连接着的罚款票撕去一张，司机非自杀未遂一次不可。“车有故障吗？”警察问。“没有没有，是新车。”司机不知警察问这话什么意思。“车在中途出了故障，司机可以下车修理。没出故障绝对不能离车！”警察设好了圈套让司机钻。“是。是。”司机中了埋伏惊魂未定。乘客们绝望了。所有乘客的手表连走得最慢的表都走到了中午１点钟。“咱们得想想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