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四 中道绝 二百四十五 且徐行
韩安国迟疑着道:“武安侯是说?”
韩安国摇头道:“须卜伊鲁入长安,陛下正是意得志满之时,旁人轻易说不动陛下改变心意,若是武安侯亲自去说,恐怕有失圣心。更有不肯为陛下尽心用事的嫌疑。”
韩安国静静子了陈珏一会儿,见陈珏不说话。又道:“盗铸钱币之事,窦家也不干净,如今皇嫡长子未出世,武安侯应当暂避锋芒。”
陈珏明白韩安国地话中之意,韩安国隐隐和他站在一边,他之所以不愿变革币制,除了韩安国自己不愿意冒着做晁错的危险替刘彻集权。更有为陈珏着想的意思。
陈珏想到这里苦笑着摇摇头,韩安国这是典型的争权夺利思路,他的意思是陈珏现在用不着屡次跟窦家硬碰硬,等到阿娇哪日生下皇子,陈家再借势压倒窦家。
陈珏皱眉道:“我记得,你我几次详谈中,你曾经说过我陈家不宜锋芒毕露。”
韩安国摇头道:“还没有,只不过如果考工室和天工府同时上书,天子赞赏哪边才是问题。”
陈珏想了想,笑道:“以鹿皮为钱,真亏他们想得出来,如果一张畜生皮可以值数万钱,那不是全乱了套?”
韩安国神色一肃,道:“不管是鹿皮彘皮,终不是长久之计,以天子对你的信重,劝说他放弃考工令的对策不是难事,关键在于陛下如今正要外联于单。”
“本来我等全力支持陛下改换钱币亦无不可,但若是陛下选在此时下令发行新钱,朝中不能全力处理随之而来的重重困难,外有诸侯施压,这便是害民害己之举。”
重铸钱币,首先要收天下之铜,否则盗铸的事定然屡禁不止,但这首先就触动了数个阶层的利益,放在眼下确实有点困难,陈珏等人或者全盘皆输,或者赢得惨烈。
韩安国道:“此话不错,但退避也要讲求时机。一旦帝子出世,难道武安侯不想庇护令姊皇后娘娘的爱子,反而让他受别家地掣肘吗?退让。那是皇后娘娘地位稳固之后的事。”
韩安国说完,不动声色地等着陈珏地回应。他今日所说的话中实际上有大逆之言,若是陈珏翻脸不认人。转眼將他告上廷尉,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陈珏半晌不说话,原本笃定的韩安国心中也渐渐没底,又补充道:“武安侯若想大有作为,只靠天子信任便如楼阁无基,不是长久之计。只有手掌权柄,方进可治国品天下,退可保得亲族安康。”
陈珏跟韩安国对视了一会儿,由钱币的事引到窦陈之争,韩安国这着实是在掏心窝子说话了,这个由陈珏举荐入京的大农令,已经有意把筹码压在他身上。
陈珏想了想,忽地微微一笑,道:“你的话不错。但我有我的选择。”
说一千道一万,陈珏也是个惜身之人,他只微微笑道:“韩大农的意思是?”
韩安国笑容微敛,道:“那我就直言了,天工府楚原是武安侯启蒙恩师,这新钱究竟有没有研制明白,还不是楚府令一句话的事吗?”
陈珏心中一震,道:“这不是欺君?”
韩安国呵呵一笑,旋即肃容道:“欺君与否,天知地知,武安侯知,我知,楚府令知,据我所知,楚府令一向同时进行好几项事务,新钱地事慢些陛下也可以接受。”
陈珏听罢韩安国的话,半晌不语才道:“为何不能直接说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