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鸟 第44节
但别人恋痛是因为能从中获得快感,温明惟不太一样,他似乎没快感,只享受痛苦。
谈照不理解,也不想理解。但今晚那种“不想爱”的念头还在心里徘徊,他驱散不走,也不能把它激发的爱的感觉驱散走,仿佛温明惟的痛觉蔓延到他身上,让他也浑身不适,忍不住想质问:“你能不能别发疯了?”
要疯就自己疯,放过别人行不行?
不行,温明惟不会放过他。
以前谈照觉得,温明惟爱他爱到想给他陪葬。
温明惟回头,眼前谈照骨节分明的手指扣在玻璃杯边沿,拿得不稳,水面微微晃动,他的目光从对方的手指抬到脸上,撞上谈照沉默的眼睛。
“你去哪儿了?”温明惟问。
“……”谈照想把水杯放下,但温明惟似乎不赞同,只好僵持着说,“我去哪儿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最近没有监视过你。”
温明惟轻描淡写仿佛玩笑,但表情是认真的,从下方抬头看他的眼神明显是在表达某种需求,谈照懂了,被无声的压迫支配着递上水杯,亲手喂他喝水。
但现在觉得,万一哪天温明惟先死了,被拖进棺材里陪葬的是他。而且墓碑上不会写“谈照”,要写“简青铮的魂”。
谈照的手也开始发抖,他用力攥紧,骨关节发白,脑海里过了一遍忍字诀——他能忍下简心宁的嘲讽,但面对温明惟,愤怒总是更难控制。
或许因为愤怒下藏着的是委屈。
在这个连委屈都屈辱的难堪境地里,爱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可它偏偏不死,像一种绝症,来如山倒,去如抽丝,不知还要抽多久才算完。
谈照深吸一口气,转身离温明惟远了些才感觉稍微好点。
卡在喉咙的药片终于滑进胃里,温明惟舒服了点,又问:“你去哪儿了?”
“酒吧,见朋友。”谈照说,“你没说过我不能社交。”
温明惟不置可否,从窗前离开,回到床上。
他在等药效发作,谈照脱衣服去洗澡,洗完上床陪他躺下,他刚好开始胃痛,但平静的神情就像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有被子底下微微颤抖的手指昭示着他正在忍受某种生理性剧痛。
谈照已经很了解他恋痛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