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到了晚上,校园里张灯结彩像过年,各个社团都在有利位置设好陷阱,等待猎物中伏。为了提高鄙人的综合素质,使洒家人生更丰富多彩,我披上件外套,很威风地招呼索丹:“仲,走,咱们到外面转一下,去参加个社团,以后好当社长。”索丹对伯之伟大号召积极响应,如一仆人般跟在我后面,这让我觉得特美满。
在校园里,我走马观花,对很多社团只是浏览。走到武术协会桌前,看他们的标语是“脚踏长江黄河,拳打少林武当”,我顿时热血沸腾,感觉雄壮无比。桌边一黑铁塔见我们驻足,便急忙渲染起练武的诸般好处。对他的陈词滥调我没多大兴趣,心想呆在这乱糟糟的校园里,练武防身是必要的,搞好点还可以混个校园盟主当,岂不美哉?
但我感觉他们文化水平确实有限,给我们当代大学生脸上抹黑——连条标语都写得有问题,脚怎么能踏长江黄河?脚踏长江黄河,是要掉到水里被淹得肚皮翻天的。我把我的发现告诉了黑铁塔,并建议他们把“长江黄河”改成“三山五岳”,这样才符合情理。
黑铁塔听完我的话,非常得意地笑:“小子耶,不懂了吧?脚踏长江黄河而不被淹死,说明我们轻功好呗!”
啊,原来是这样。我醒悟过来,更加佩服,心想这个社团真不错。我问:“怎样才能入会?”黑铁塔说:“需要交五十块会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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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室,沐宦一脸期望,尖着头向我询问:“伯,你到办公室里,享受了怎样的礼遇?别忘了,大家是兄弟,有福同享呀!”怎么尽遇些这样不知好歹的人,我特伤心地抓起一个板凳冲他一晃。他吓得怪叫一声,一头倒在床上。
我们被辅导员折腾得精疲力竭,一个个瘫痪在床上四肢无力,都发誓说下次如果她再组织在这破校园里旅游,一定不去,要是到公园或动物园那则另当别论。
发完盟誓,大家百无聊赖,都痛心疾首地谈起这次不成功的校内旅游。那三人为了当鸿儒,对音乐喷泉和小树林以及我的放肆均无研究兴趣,独对才女所吟之诗大为喜爱。
索丹一脸陶醉地说:“王维真雅人也,独自坐在竹林里弹琴啸叫,意境该是多么醉人?”说完他就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开始憧憬那景象。猴子接过他的话,特没文化地猜测说:“可能是王诗人正与老婆闹分居,晚上耐不住寂寞,才跑到竹林深处去发泄,还恬不知耻地要明月来照他放荡不羁的样子。”宿舍里的大学问家季先生摇头晃脑地发出惊人之见:“兄弟们,我们无论看什么东西,都要联系实际,透过现象看本质,就拿王维这首《竹馆里》而言,竹林、长琴、明月与孤人,构成一幅淡而恬寂的画面,让我们看到一种清幽之美,那个女孩在小树林边吟这首诗,情景交融感人至深,只是没有弦琴与明月,否则就步于完美。”
“这么贵,简直是在抢钱!”我惊呼。黑铁塔很不满,愤愤地反驳我的惊叹之语。这算贵吗?区区五十块钱就能学到“脚踏长江黄河,拳打少林武当”的绝顶功夫,哪点不划算?你好好想一下,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听完他的话,我简直要呕吐——有了弦琴和明月,没准伟大繁荣的新中国又要出一疯子。我对他的分析嗤之以鼻,开始阐述我个人之见:“我看那女孩呀,是动了春心,想谈恋爱,渴望与某人在小树林里幽会。”
索丹听罢这话,激动得从憧憬中苏醒过来,满脸愉悦地赞同我的观点:“伯说得对,那女孩会不会看上我,想和我约会?”他一脸荣幸地思考起这个有点麻烦的问题。
季先生对我们破坏他优美意境的行径颇为不满,特气愤地鄙视我俩说:“真是俗人一对。”敢说我们俗?我和索丹同时对他瞪眼。他屈于我们的威力,只好开始休眠。
季先生睡觉,仲思考完自己的事,便和我谈起很惹人心烦意乱的问题。“伯,针对咱们系里荒凉的现实,眼光高过头顶的你是不是不打算在大学里谈恋爱了?”不明白他怎么忽然之间开始关心起我来。我想一会,对这个敏感的问题保持沉默。他见我不回答,还直劲不知好歹地问。我恼火起来,狠狠地训斥他:“你问我我问谁去?”他碰了钉子,苦着脸瞥我一眼,低声嘟囔道:“不告诉就也罢,干吗还那么凶,没道理。”絮叨完之后,他去和叔扯些很扯淡的事。
我一个人静下来,又想起丫头,不知道她此刻怎么样,在松大过得开心与否。处朋友真的就那么看重成绩吗?我始终感觉丫头和我分手的理由不够充分。也许她早就不喜欢我了,借着这件事提出和我分手。但不够充分又能怎样呢?已经分手了,我只有祝愿她在往后的日子里每天都能过得很幸福,再找一个比我好百倍的男孩。仅在不经意间她能想起我,我就已心满意足。蓦然,我又想起黑铁,这里面情由可能只有它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