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张爷说:“我见他。”马爷说:“不用你见他,你太粗鲁。”主意定妥,净等次日。
到了第二天晌午的光景,坏种果然的带许多人来。有人进来回话,马爷说:“请!”
可就他们又是亲戚,也不好拜。”艾虎说:“这也无妨,就是亲戚,再拜回把子,古人也是常有的。”胡小记说:“咱们就拜。”说毕序齿:胡小记是大爷,乔宾行二,张豹居三,艾虎是老兄弟。插了三根苇子当香,冲北磕了头,又大家按着次序磕了头。胡大爷问:“老兄弟,你意欲何往?”艾虎说:“我上娃娃谷。”大爷说:“什么事?”艾虎就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细说了一遍。乔宾说:“要不然,咱们一路走,遇不见官人便罢;倘若遇见,就说不上不算了,大家拒捕。”
艾虎说:“不好办。若是一两位还可,若是三四个人同行,久讲究办案的,他就疑心。
单走着,留点神就有了。是公门应役的,难道咱们看不出他的打扮来?出了他这个境界,就好办制了。连我上娃娃谷,还得绕路哪。“乔宾说:”既是单走,我给你们盘缠。“
张豹说:“我的银子在复盛店,也不好回去取去了。”乔宾说:“我这有的是银子。”
就将纱包解开,口袋拿出。张豹说:“那个银子我们不要,净是碎铜烂铁。”艾虎也笑说:“除非是二哥你要,我们不使那个。”乔宾说:“你当还是碎铜烂铁哪?早换了。”
打开一瞧,果然是一包一包好银。说起来怎么开了廖廷贵的膛,怎么拿的银子。艾虎说:“既然是这样,咱们大家带点。”说毕分手。作别之时,再三嘱咐。乔宾说:“老兄弟,你上娃娃谷也得绕路,何妨先在一路走呢。”小爷点头。
再说张豹单走,到了第二日天明,找店住下,吃用早饭,吃饮了个沉醉东风。晚间又用了晚饭,给了店钱,起身就走。晚间走路,都得多加小心。倒好,倒未有遇上什么祸患。那日到家,先找的是马龙。见着马爷,就将绮春园的事细说一番。这马爷一听,说:“你看看,够多么险!你先在家里多待几日,别出门,小心外边有什么风声。”张爷也就依着他的主意。
焉知晓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风声就到了岳州府了。岳州府的知府是个贪官,姓沈名叫沈洁,人给他起外号叫审不清。他有个妻弟姓怀,叫怀忠,叫白了,都管他叫坏种。倚仗着他姐夫是个知府,如同他坐着一样。在外边养着许多闲汉,任意胡为,抢掳人家少妇长女,重利盘剥,折算人口,占人家田地,夺人买卖。讲文的打官司,不是他的对手;讲武的打架,没他人多。打一年前,他上张家庄去,就看上了这处宅子:前后瓦房够五六百间,后花园借进去外头的活水,一言难尽这个好法子。当时就要讹他。
手下人告诉他:“这家可不好办,银钱、势力、人情全有,可不是当玩的。”这如今有一个坏鬼与他出主意,说:“现时华容县绮春园六条命案,四个弃凶逃走。内中有两个有姓的,有两个无姓的——一个黑脸,一个蓝脸。明天大爷去拜他去,先与他讲好,借他的房子一住,教他搬家,这教明借暗要。他必不肯给,可就说绮春园黑脸的就是他,他必害怕,就算得了。他若不答应,就把他锁来,就说是他房子内存贼。这房可垂手而得。”坏种一听大喜,说:“此计甚妙,明天去拜。”
可巧坏种家有个家人姓张,叫张有益,家里不宽容,两三辈子都受过张百万家里的好处。他听见这件事,赶紧着上张家庄,往张豹家中送信。张豹给了来人二两银子,嘱咐千万秘密。来人走了,派人与马爷送信,立刻把马爷请到,如此如彼,跟马爷说了一遍。马爷说:“坏种来了,我见他,说翻了,就给这一方除了害,就了结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