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迷茫

“听天由命，随遇而安？”这个世界虽然无比真实，终究是个虚构的世界。没有一款游戏可以存在几十年。当自己的生命随着游戏消逝之后，游戏外的身体是否也会腐烂。想象着精美的游戏舱里传出一阵阵自己腐烂的恶臭，青鸾的胃就一阵阵反酸，恶心。

天色渐渐地暗了，昏黄的灯光下，小雨依然淅淅地下着，空气中弥漫的潮湿和阴冷像虫子一点点蚕噬着青鸾的信心。街上渐渐没了行人。只剩下青鸾和被街边昏黄的灯光拉长了的孤独的影子一点一点地移动着。

雨下了一夜，青鸾也游荡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突然一头栽倒在一家屋前。迷迷糊糊地感觉到门开了，一个老婆婆惊叫了一声，敲了隔壁家的门。然后，有人把自己抱进了屋。然后，凉凉的毛巾搁在了额头。好舒服……青鸾昏昏地睡了过去。

“水。”青鸾醒过来，干裂的嘴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

一双干瘦的手将她半扶了起来，在后面垫了两个软软的枕头，然后一汤匙清水喂进了她的口中，凉凉地很舒服。睁开眼睛，一个白发苍苍、满脸深深皱纹的陌生老婆婆正慈祥地看着她，一手端了碗清水，一手则拿着汤匙喂她。青鸾就像是个贪婪的孩子，很快喝完了老婆婆碗里的水，感觉沉重的脑子似乎清晰了一些，嘶哑着道：“婆婆，谢谢您。这里是哪里？”

天，阴阴暗暗。雨，淅淅沥沥。

青鸾狂奔在雨雾中，大街上，无法下线。城门口，无法下线。城门外二十里内，无法下线……心渐渐恐慌，脚步越发慌乱。玩家，别的玩家呢？下雨的街上，行人历历可数。青鸾一个个冲过去问，NPC，还是NPC……迎着诧异的目光，青鸾不死心地揪住每一个看到的人：“你是玩家吗？”

“我是。MM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一个莫名其妙被“袭击”的战士刚想发火，回头却看到一个美丽的白衣少女，全身湿漉漉的，几缕长长的湿发搭在额头，脸上写满了惊慌和焦急，顿时心中一软，温和地答道。

“你能不能下线？我下不了线。”青鸾看着茫然的战士，心中更是焦急，连说带手比划了半天，战士才了然地点点头，心中默念起下线来……青鸾仔细地盯着他，突然白光一闪，他消失了，或者说下线了。那么，不是游戏故障，不是BUG？青鸾的心空落落地，像悬在了半空中，没等战士重新上线，就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难道，自己要一直呆在这个游戏了吗？等着游戏关闭，如烟消逝？”

“闺女，你怎么半夜在外面淋雨阿？也不撑伞。衣服都湿透了。整晚上都在说胡话。”老婆婆拿走水杯，又从旁边盛了一碗热腾腾的白米粥，“闺女，饿了吧。先喝点粥。”

“我……”青鸾看着老婆婆忍不住掉了眼泪。

“怎么了，闺女。”老婆婆有些慌，用旧旧的袖子给青鸾擦泪。

“我回不了家了……”青鸾的眼泪扑簌而下。

“傻闺女。”老婆婆摸了摸青鸾的头，道。“你发烧了，当然没法回家了。等你好了，不就可以了。要是你不嫌弃婆婆这里简陋，不嫌弃婆婆这个脏老婆子，你就先把这里当自己的家，住几天先慢慢养好病。以后别再做傻事。来，快喝吧，否则粥就凉了。”

“游戏舱里的自己是否永远地躺在那里，半死不活，植物人一个？”

“老妈看不到我醒来，会不会伤心？”

游荡在飘雪城的街道，如同雨中的幽灵，青鸾一会回忆着小时候的场景，一会儿想着目前的遭遇，一会儿又思索着对策。

“问游戏公司的GM？”“传说”乍一出现，就神秘兮兮，没有人知道这款游戏是哪个公司推出的。而关于游戏的任何谈论都会在第一时间被删除，更将这种神秘气息推到了极致。GM？公司都不知道在哪里，上哪里去找GM？只能NPC？这里的NPC似乎都没有身为NPC的自觉。

“联系老妈？”自从自己进了游戏舱，也曾几次下线，却从来没有见过老妈一次。打电话总是“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仔细地回想着那几次下线，老妈似乎根本就没有回家过？老妈不会出什么事情吧？可是如果出事，没有充电的手机就应该是关机，而非无法接通。如果联系上了老妈，她又能怎么样呢？不知道，她还能以为自己在玩游戏。知道了，不是会吓个半死，然后愧疚一生。毕竟游戏舱还是老妈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