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你这是干什么?”
“洗衣服。”
“谁的衣服?”
“我的。”
“你一个人有这么多衣服吗?”傅索安指着盆里的好几件迷彩服,那是学员上格斗课时穿的。
傅索安看完三十多封情书,已是旭日东升了。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决定给黄一煌写封信,她决定接受他的求爱。但是,傅索安毕竟是一个受过克格勃专家正规训练的特工,头脑远比同龄女性冷静,当她铺开信纸准备落笔时,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倘若和黄一煌恋爱了,今后怎么办?克格勃选中黄一煌当特工,是准备利用他。“契他伊斯卡雅”这个名称再也明白不过,是准备在学员毕业后派往中国搞谍报活动的。她来自中国,深知中国反间谍力量之强大,黄一煌定然有去无回。即便去一二趟侥幸逃过侦缉得以安然返回,克格勃也会再次派遣的,周而复始,准有一天会落网!
所以,总的说来是“大限已定”。她和一个“大限已定”的人恋爱,是“只有开花,没有结果”。想到这里,傅索安长叹了一口气,扔下了钢笔。
说也奇怪,这次事情发生后,黄一煌不再给傅索安写情书。但他仍尾随着傅索安喝酒,傅索安在餐厅喝,他也在餐厅喝。傅索安在酒吧喝,他也在酒吧喝。每次情况依旧,总是慢到几分钟,向傅教官行礼、招呼,然后在侧后面选一位置坐下,一面喝酒一面默默地打量傅索安。有几次博索安几乎忍不住想招呼他过来坐在一起喝酒,聊聊,但她又想到“开花、结果”的后果,终于没张口。
1972年9月中旬的一天,傅索安去高级班上课。踏进教室,学员们照例起立致礼,傅索安习惯地朝黄一煌的位置望去,却没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她佯作不察,还过礼让学员们坐下后,傅索安开始点名,点到黄一煌时,班长向她报告:黄一煌生病请假。
傅索安心头一颤,下意识地问:“他生什么病?”
“感冒发烧。”
“看过医生没有?”话刚出口,傅索安就意识到这是一句废话,学员生病,医生必须马上到场诊治,不分昼夜,这是“契他伊斯卡雅”特务学校的一项规定,也是整个克格勃系统所有特务学校的规定。据说这是克格勃创建伊始,赫鲁晓夫关照第一任主席伊凡·亚历山大洛维奇·谢洛夫的,因为这些学员是“国家宝贵的财富”。
班长回答:“看过了,医生已经给他打了针,又给了药片。”
下课后,傅索安带了一束鲜花、一些水果去学员宿舍看望黄一煌。走进院子,她不无惊奇地看到脸色苍白的黄一煌还在水龙头前洗一大盆衣服!贝加尔湖畔的9月份,已是冷风瑟瑟,寒意颇足了,黄一煌的一双手被冷水泡得通红,蹲在那里,宽宽的背脊似在微微颤抖。傅索安大叫一声:“黄一煌你干什么?不要命啦?”
黄一煌回头一看,站了起来:“傅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