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周延儒道:“信王朱由检上奏,叩谢皇恩。同时,请求年内提前离京,合家迁往登州……”
第一章忠奸难辨(四)
魏忠贤坐在太师椅上,悠悠然地吸烟,刘公公匆匆上来,立于他侧旁。魏忠贤问:“外头都有谁啊?”刘太监秉报说:“内阁大臣洪承畴、周延儒、扬嗣昌。”魏忠贤慢悠悠地说:“他们急不急呀?”
“嘿嘿,急得直哼哼呢。”刘太监奸笑着说。魏忠贤得意地说:“那就再等一刻钟吧。啊?一点不叫人家等,咱不体面;等久了,人家不体面。一刻钟正好。”
内阁书房里,扬嗣昌、周延儒仍然枯坐着唉声叹气。洪承畴仍焦急踱步,不时眼望座钟……
魏忠贤做出惶恐而焦急的样子奔入,朝洪承畴等人深深折腰相揖,说:“让列位大人久等了,在下来迟,向列位大人告罪。”周延儒起身回礼:“魏大人辛苦操劳,我等甚为敬佩。”魏忠贤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捶着自个的腰,说:“哎哟……我这把老骨头不行了,实在是不行了!今儿五更起,我就没停过。上下里外多少事啊,差一丁点都不成!真是忙断了腿,操烂了心啊。”扬嗣昌也奉迎着说:“魏公公千万保重。您要是累垮了,内阁可就断了脊梁骨。”魏忠贤微笑着说:“就冲扬大人这句贴心话,在下怎么也得死撑着!”洪承畴藏不住恼怒,面带愠色地说:“魏公公名为秉笔太监,实际上如同当朝宰相。魏相如有不适,满朝不安哪。”魏忠贤冷冷地说:“‘魏相’二字不敢当,‘魏阉’二字倒是听人家暗中叫过。在下只是小奴一个,还望列位大臣还我一个正名,三个字,魏忠贤!啊?……名不正言不顺哪。”
小奴也是眼巴巴地盼着哪。六年前,皇后好不容易怀上龙子,生下来没满周岁就仙逝了。接下来,刘娘娘生的皇子,也只活了五个春秋。唉……”
贵妃鄙弃地撇着嘴:“她们哪行啊。大明的龙脉,得从我肚里出!”说着贵妃看了看角落处的宫女,说:“你们退了吧。”四周的宫女赶紧退下。
贵妃对魏忠贤说:“扶我起来。”魏忠贤扶起贵妃,不料贵妃一个巴掌响亮地打在魏忠贤脸上。魏忠贤急忙屈膝跪下。贵妃坐在榻上怒斥道:“告诉你,从上月初三开始,皇上隔三差五地驾幸我宫里,前后足有十二次之多,每回都是欢情无限。可我哪,还是没怀上龙种。你这狗奴才,给我的‘承露丹’全是废物,一点没用!喏,这儿还剩几颗,你拿回去自个吃吧……”贵妃劈头掷去,几颗红药丸砸到魏忠贤头上,然后满地滚。魏忠贤连连叩首,说:“小奴罪该万死,小奴请娘娘治罪。”
贵妃气得噎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缓过语气说:“光请罪顶屁用,赶紧想办法呀!”
魏忠贤踌蹰片刻,终于说:“小奴还有最后一策,而此策,必定使贵妃娘娘生养一位皇子。”魏忠贤跪地膝行几步,极诡密地靠近皇贵妃耳畔,无声低语……
周延儒赶紧夸道:“魏公公鞠躬尽瘁,忠于王事,乃人臣之楷模……”
扬嗣昌跟着也奉承说:“臣子们都说,魏忠贤人如其名,既忠又贤。”
“忠不忠,看行动;贤不贤,问青天吧!列位大人,什么事啊?”魏忠贤笑着问。
洪承畴拍拍手中折子,说:“河南大旱,盗贼蜂起。关外清兵再度侵扰内地,边关急需添兵加饷。”
魏忠贤靠在椅背上,一边饮茶一边含糊地答着:“唔唔……”
皇贵妃听着听着,顿感惊惧,压低声音说:“这可是大逆之罪,要灭九族的,我万万不敢。”魏忠贤急忙自掌其嘴,打得啪啪响,立刻改口道:“非但娘娘不敢,小奴也不敢呀。小奴只是胡乱想着,万不得已时,小奴愿为皇上和娘娘冒死尽忠。小奴刚才所说的,就是对皇上尽忠的一个方子,娘娘您说是不是啊……”贵妃若有所思的沉默了,接着缓缓点头。
内阁大臣扬嗣昌、周延儒、洪承畴等人各执手折,在内阁书房内或坐或立,焦虑不安地等候晋见魏忠贤。太监刘公公恭敬地立于侧。案上有一座钟,嗒嗒嗒地响着。等的时间想必不短了。洪承畴背着手,在内阁书房踱步,兜圈儿,踱到刘太监面前时,斜瞟他一眼,鼻孔里“哼”一声。再踱到座钟面前时,斜瞟座钟一眼,鼻孔里又“哼”了一声。显然,他对这种干等,十分不悦。
刘公公听到洪承畴发出的“哼”声,奸笑着说:“洪大人大概是口渴了,请用茶吧。”洪承畴说:“茶就不必了。这几位都是内阁大臣,怎么晋见魏公公,要等这么久啊?”刘公公说:“哎呀,列位大人忙,魏大人也忙呀。”洪承畴用折子敲打手掌,说:“这都是些要紧国务,急着奏报皇上。请刘公公再敦促魏公公大驾吧?”
“洪大人别急,容小的再去秉报一声。”刘公公退下了。
周延儒长叹道:“洪承畴,太监们都是魏忠贤的鹰犬,你何必得罪它们?”“我就忍不下这口气,我不怕得罪魏阉!”洪承畴气的脸色都变了。“轻点……”周延儒望望门外,说:“大臣们想见皇上,都得通过魏忠贤这道坎儿。他要是挡驾,你我束手无策。”洪承畴更加生气,说:“长此以往,魏阉岂不成了伪皇上了?!”周延儒竖指掩口:“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