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午鳌拜鳌大人来的时候,热闹了一阵。因为同来犷许多显赫的大人:大学士班布尔善、尚书阿思哈、马尔赛、噶褚哈等。他们进大门前还在不可一世池说笑着,毫无戚容。只是进门时,鳌大人不高兴地瞪了这些人一眼,他们才收敛几分,默默跟在鳌大人身后进了灵堂。
人们常听说鳌大人与索大人不大对头,可是今日看来,并非如此。鳌大人在索大人灵前磋叹徘徊了许久,还亲自赠送一坛喇嘛经,又拉着孝子噶布喇和索额图的手,说了许多话,神色很是和蔼。离开灵堂前,又频频回首.大有不忍离去的辛酸,使索尼家的目睹者都很感动。
夏日昼长夜短,酉末戊初,天还没有全黑,但吊客已经寥寥。时交戌正,主人送走最后一批客人.便都退回寝处歇息。一天三次家祭,加上无数应酬奠酒跪拜不汁其数,把他们累坏了。于是,白天人来人往、忙忙乱乱的灵堂,终于静了下来。僧人们还是敲着木鱼、拖着长长的平板声音念诵着经文,仿佛在为香炉中袅袅升起、慢慢飘散的香烟伴奏;经桌上一列列烛光认动着,与灵前的长明灯相辉映,惨淡的黄色光芒照不透弥漫在堂上的烟云,灵前变得半明半暗。这声音、这光线,迷迷蒙蒙,使人昏昏欲睡,因此留下来代主人守灵的管事和家仆,都渐渐打吨了。半醒半睡中,管事觉得白己仿佛还在老主子身边,领受那银杯瓦盏两盅酒,倾听他深人浅出的劝谕。如今他宜室宜家,夫妻相得,不都是老主子赐给他的福分么了……“索公,索公,你竟去厂!……”有人喃喃地说着,一声长叹:管事大惊,连忙睁眼,只见灵前站了一个瘦瘦的穿深蓝色长泡没有戴帽子的男人。他灰暗的脸上满是悲伦,燮得他额头眼角全是深深皱纹,叫人辨别不出他的年龄;毫无神彩的眼睛,563
呆滞滞地盯着灵位,神色真令人害怕。若不是他身后跟着的四名看装束身份不低的随从,管事真要以为这是个神志不清的人了。
“给大人叩头,请大人留名。”管事乖巧地抢上前跪叩。来人却毫不理睬,两名家仆也已惊醒,连忙跪在拜垫之侧,一人执壶一人举盏,斟满酒水,双手奉给来人。来人双手向灵位举献后,将酒倾人莫池内。再举献了二盏、三盏,交还酒盏,恭恭敬敬地凝视着灵位,低声说:
瞻前顾后,许多人真是不寒而栗,心头很是沉重。
朝廷恩礼有加,十分隆重。赐给索尼文巨中最高的溢号―文忠。除了按一等公爵规模葬祭抚恤之外,又加赐鞍马两匹、银二千两,并给以王爷规格的礼遇:赐春秋二祭之外,又赐加祭四次。这可是从没有先例的。前年孔四贞为父亲定南王孔有德争赐春秋二祭,还费了许多功夫呢!
索尼卒后第三天,皇上亲自向王公贵族、文武百官批转了索尼的遗疏,再一次嘉奖了索尼的忠诚。
索尼遗疏中写道:“……初,三月中,奴刁’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等联名会衔,奏请皇上亲政,皇上留中未发;之后奴才索尼等屡次陈奏,皇上再三不允。然世祖章皇帝亦于十四岁亲政,今主上年德相符,天下事务总揽裕如。奴才索尼年老且病.不久人世,乃恳切奏请,伏乞皇上鉴奴才一片忠心,早日亲政,奴才便死九泉,也能安心螟目,··…”
遗疏在朝中引起的震动,并不亚于索尼病故发生的影响。皇上亲自批转遗疏,用意已很明白:表彰索尼忠诚为表,力争早561
日亲政为里。那么说,一{一四岁的少年天子,真的想要登上这个复杂纷繁、厮杀残酷的大舞台了!
朝廷上上下厂一时十分紧张,人人瞪大眼睛四面八方地观察,看谁敢冲破严酷的沉静,响应索尼的遗疏。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样做固然可以得到小皇_!--的赏识,但必定结怨于权臣,小皇上的恩惠好处尚可望不可及,而权巨的威胁却就在眼跟前!那人是动不动就要你掉脑袋的:
索尼宅内设了灵堂。用寸蟒红缎罩遮护严密的棺材,安放在正厅正中。正厅前从月台衔接前廊,搭出一座高大的起脊席棚口月台正中安放灵床灵桌,桌前有亭状景泰蓝氏明灯及香炉、烛扦、香筒等五供,悖悖桌供在灵前,下有奠池和拜垫供亲友祭奠。从正堂到大棚,高张素白帷帘,四周挂满了亲友同僚敬送的挽联。大棚左右各站了两排僧人,不住日地念着经卷,为亡者消灾祈福。二门外左侧竖起蟠杆,长过丈余的荷叶宝盖头的寸蟒红缎蟠在风中飘动,向人们报丧;二门外右侧,称为驱路的八面正黄长方旗插在架上,又备太平杠一份、椅轿一乘,向人们表示死者的身份,杠夫、轿夫昼夜侍候在杠、轿之旁。大门外立着大鼓锣架,金漆仁面黑色花纹的鼓帮.是丧事的标志。大门内侧是一班由号筒、喇叭、锣等乐器组成的官吹.随着门外的鼓声为节奏而吹打,迎送来来往往的吊客。
从早到晚,连续好几天,到此吊唁的满汉大巨络绎不绝。他们黯然神伤而来.在灵前一掬哀痛之泪,恭敬地深深跪拜,赠送祭礼、挽联,向浑身孝装的孝子孝孙婉言安慰.又默然沉思着离去C
索尼宅门前,虽是从未有过的车如流水马如龙,却人声寂静,就连车夫马夫轿夫到了这里,也都低头不语。只有那天上3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