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生命难以主宰
当时我虽小,但我一听,像懂事似的,蹒跚的走到爹爹的床前,不停的喊着:“爹爹吃药,爹爹吃药!”
我爹眼望着我娘和我,把抓柔肠,刀剜心肺,实难割捨,只好端起了药碗一饮而尽,他多么希望能借助药力把自己的生命留住。人到这个时候最凄惨,也最可怜,不想死又没有办法不死,痛苦之情可想而知。
有人能抵抗百万大军,却没人能抵抗死神的来临。死亡是世上最可怕也最公平的一件事,无论荣华富贵还是贫穷卑贱,都会有这么一天。人命在呼吸间,人无法管住自己的生命,更无人能挡住自己让他永住人间。我爹也一样主宰不了自己的生命,尽管他难舍妻儿,可是又没有办法,还是抛下妻儿,离开人世。
我爹和我娘含辛茹苦把我抚养,熬过了一日又一日,熬了一月又一月,好不容易熬过了三个春秋,盼到我三岁,见我结实健康,他们才把一颗心放下来。
当我吃力的喊出第一声“爹爹”的时候,把我爹乐得喜泪交流,一把抱住我:!能儿,为父终于盼到了这一天,盼到了我的亲生儿子喊我为爹爹的这一天了。这一天我盼了十几年,来之不易,能儿。”我爹眼望着我渐渐长大而高兴,可是他又为自己这渐不能支的身体而忧伤。
他自从被贬官后,经常痛恨官场黑暗,世道不公,每到逢年过节或者父母寿辰、忌日,他就追忆伤怀,情绪不佳。又因为自己膝下无儿,十多年来总是日思夜盼,鬱鬱寡欢。儿子降生后,又遇那行踪奇异的老僧登门奉讳,告知他儿子将来是佛门中人,令他惊恐不安。再加上身处荒凉的异地他乡,孤独寂寞和对周围环境及气候的不适应,竟使他身心交瘁,百病缠身,渐觉得身体难支。
我娘忙为我爹请郎中,用药治疗。日复一日,我爹的病情也不见好转,我娘只得到处延医调治,把家里的微薄积蓄都花光了,我爹的病情还是没有减轻。
我爹虽然做过官,可他是清官,并不富有,贬官来此,所带的银两不多,又都置备了田产。如今我爹见我娘为给自己治病,把家中仅有的一点田产也变卖了,他十分的难过。
人都说:有啥别有病,缺啥别缺钱。可是我爹还正相反,是连有病再缺钱,真是处境艰难。
他知道自己已经是油尽灯枯,说啥也不让我娘再给他延医用药了:“夫人,佛陀难度无缘众生,医生难医命尽之人,我已经油尽灯枯,无药可医了,你不要再为我空费钱财。你随我千里迢迢至此,举目无亲,求借无门,若把这唯一的一点薄产也耗尽了,我西归之后,你和能儿如何生存?我不能把能儿拉扯大,不能把能儿扶养成人,不能再继续疼爱他,已经很对不起他。你要念及咱夫妻的情分就听我一句劝,别再为我空费钱财了,把这些钱用来抚养能儿。他是我卢家唯一的骨肉,唯一的希望,你无论如何要把他拉扯大,千万别让他吃苦遭罪。”
“夫君放心,我会细心照料能儿的,可是我更要为你治病,就是砸锅卖铁,挨门乞讨,我也要把你治好,让你好好教导能儿,让我们的能儿父母双全。再说,你我夫妻相依相伴几十年,要不把你的病治好,让我如何心安,如何独活世上?”
我爹一听,痛苦万分:“夫人休出此言!”
我娘见我爹说啥也不肯延医用药,十分的痛苦,急忙的喊我:“能儿,快叫你爹爹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