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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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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插曲是主审此案的钦差大臣,刑部尚书郑敦谨,事竣应该回京复命,哪知一出江宁,上折乞休,不待朝命便即挂冠归里。所为何来,值得一谈。

原来清朝的刑部,在咸丰年间由肃顺重新建立了权威,戊午科场案,肃顺力主杀大学士俊。当勾决时,文宗提笔踌躇,大臣震栗失次,但在御案前肃顺坚持非杀不可。文宗乃含泪下笔,刑部汉尚书赵光,捧着“驾帖”,哭到菜市口,以为必有恩命,泰然不以为意的俊一见,顿足长叹,知道老命真个不保了。

吁嗟乎,世间怪事无不有,龙城柳,出匕首。”

《十朝诗乘》又记:凶犯就获,讯之无确供。或谓马本回族,既贵而叛之,故彼族挟憾以逞;或疑穷交蓄怨,相伺已久,迫而出此,又或谓马掳其妻,遇害某姬亦自缢死。究皆臆测之论。周荇农阁学,初闻流言为赋诗云:“一昔狼星殒石城,扶风恶耗使心惊;虎牙未听呼来歙,犊鼻翻令误马卿;磨刃廿年胎祸水,饮章万口溢冤声。诸公莫作元衡例,斟酌崇祠与易名。”嗣晤勒少仲河督(方),知其说全诬;又赋一诗云:“人事百年真出世,谁知定论死犹无,重臣已被元衡祸,谤语几罹永叔诬,泣到遗民知惠政,荐从贤相识通儒。流言惑听惭非智,况是千秋被史愚。”其时少仲同在江南,所言自堪传信。

周荇农名寿昌,湖南长沙人,久负文名。第一诗惑于流言,故结尾有“斟酌崇祠与易名”的主张,竟欲撤马新贻的祠堂及褫夺“端愍”的谥号。及至由勒方口中得悉真相,自陈“流言惑听惭非智”,为马新贻辩白,以欧阳修与甥女有暧味之诬相比,而感慨盖棺论定之不易。这种勇于改过的修养,很可佩服。李慈铭先与周寿昌交好,后来颇有讥刺,中间又弃旧嫌,而在周死后十余年,忽又批评他的诗不好。三翻四覆,其人品实不如周。

如上所述,勒方能为马新贻辩诬,且足以令周寿昌信服,可知马新贻行事,原本无暧昧之处。乔松年与马新贻在安徽巡抚与藩司,关系甚为密切,可说无三日不见之时,对马新贻的公私生活,应该相当了解,而竟有“歌场写真”之语,倘非挟私嫌故为诬蔑,则此人之浅薄无知识,亦就可想而知了。

与乔松年相反的是,当时的安徽巡抚英翰,他对马新贻之被剌、被诬,表现得很够义气,曾经函请上海道涂宗瀛查禁“刺马”一剧,又奏请为马新贻在安徽建专祠,凡能安慰死者及其家属者,无不悉力以赴。可是,最要紧的一事,也就是找出“主使人”来,始终未能有结果。郑敦谨终于在顾全大局这一万分无奈的苦衷之下,屈服于现实之下。定谳后有一道上谕:兹据郑敦谨、曾国藩奏:复审凶犯行刺缘由,并无另有主使之人,请将该犯仍照原拟罪名,比照谋反叛逆,凌迟处死,并摘心致祭各等语。此案凶犯张汶祥,以漏网发逆,复通浙江南田海盗,因马新贻在浙江巡抚任内,戮伊伙党甚多,又因伊妻罗氏为吴炳燮诱逃,呈控未准审理,其在新市镇私开小押,适当马新贻出示禁止之时,心怀忿根,竟敢乘间刺害总督大员,实属罪大恶极。既据郑敦谨审讯确实,验明凶器,亦无药毒,并无另有主使之人,着即将张汶祥凌迟处死,并于马新贻柩前摘心致祭,以彰国法,而慰忠魂;其子张长幅着照所拟,按例惩办。该故督公忠体国,历次剿办海盗,歼除积年匪首,地方赖以安靖,讵以盗匪遗孽,挟仇逞凶,仓猝殒命,实堪悼惜!前已有旨,将马新贻照总督例赐恤入祀贤良祠,着再加恩照阵亡例赐恤,并于江宁省城建立专祠,用示笃念荩臣,有加无已至意。

第一章劳劳行客去何之(1)

案子是定了。事前事后,有好些插曲可谈。第一是张汶祥始终以“英雄”的姿态出现,而受到的优遇,可能亦是从无一名这样的要犯所享受过的。在狱中睡卧则高铺,食则盛馔。据说还经常有钓鱼巷的土娼,入狱侍寝。过堂时,百姓夹道围观。养得白白胖胖的张汶祥,洋洋得意,旁若无人。这种情形,对马新贻家属的刺激,真可说是椎心泣血,因此,对于张汶祥的报复,亦极惨酷。

行刑的地点在江宁城北小营。“比照谋反叛逆,凌迟处死”,毕竟不是真的谋反叛逆,即令真是此罪名,至多亦不过由臬司或特派道员监斩,而这天监斩的,竟是“钦命两江总督部堂武英殿大学士一等毅勇侯曾”。很显然的,若非“老帅”坐镇,李逵闹江州的故事,就可能在江宁重演。

一说监斩的是浙江候补知县,马新贻的四弟马新佑。此是必无之事,不过因为有“摘心致祭”之旨,所以马新佑特为打造了一把铜钩,以备摘心之用。又通过首府、首县的关系,要刽子手就拿这把钩子作为凌迟的工具。凌迟俗称“剐”,苏州妇女好以“杀千刀”骂人,又谓之“千刀万剐”。传说中有所谓“鱼鳞剐”,即以一张渔网紧包半裸的犯人,使其肌肉突出,即就突出之处脔割,这是没有的事。凌迟大致亦是象征性的,但据说手法极难,首先下手之处是眉上额头,割皮两片勿使断,下垂覆住眼睛,然后在两乳之处片皮。如果犯属花了钱的,刽子手不知用何手法,在心脏部位下刀致命,即可免除痛苦。如是共为八刀,方始枭首,故凌迟谓之“扎八刀”。

马新佑要求用钩子钩起张汶祥的肌肉,然后下刀。行刑那天,自辰至未,也就是从上午八点割到下午两点,方始毕事。据说张汶祥始终未哼一声。事实上是早就不知用何手法结束张文祥了,刽子手所凌迟的,只不过是一具尸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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