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振千山 第107节
玉蝉衣不知道。
陆闻枢从未向她提起过薛怀灵。但她在五岁之后,又一次听到薛怀灵的名字,就是在承剑门内门弟子中的风言风语里,听说了薛怀灵会与陆闻枢结契的事。那时薛怀灵这个名字之所以在她心里扎得那么结实,还是因为陆闻枢,而不是因为薛怀灵本人。
到风息谷、到她的房间里走了一遭,这个人的存在,在她心里更多了些实感。
死亡是很无情的隔阂,一个人一旦死去,大多事情只能盖棺定论,无从翻案,薛怀灵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她已经无从得知,也不会再有机会。这让一种很细微的憾意,连同对薛怀灵死前遗言竟是她名字的困惑,一并缠绕在玉蝉衣的心上。
等玉蝉衣走出泽鹿苑,回到流芳洞后,看见禁制外,那位说要与她比试的那位风息谷弟子正探头探脑,往里张望。
这之间,兴许是有什么很难解释的误会。薛铮远捏着手里那本薄薄的剑谱,指节发出咔哒声。他头疼地想要想出其中关键,本能想替陆闻枢解释一二,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微生溟有些可怜地看着薛铮远这欲说还休的模样,他轻轻叹着气说道:“有些事情,薛少谷主还是提前在心中有个准备才好,免得它来临的那一刻承受不住。”
薛铮远听不懂微生溟的这句话,人都是活在世事无常当中,能有什么好承受不住的?从小既打不过双生妹妹又打不过小他十几岁的陆闻枢,他的功课他的修为总落在这两人之后,他承受住了;参加个论剑大会倒霉地碰上魏清夏那种孬货,放着在其他届能拿第一的本事,在他那一年就连前三甲都没进,他承受住了;妹妹死了他承受住了;被众人指责是他杀的妹妹他承受住了;突然被赶鸭子上架赶上少谷主的位子他也承受住了;这会儿心中有苦说不出地被他爹关了禁足,他不还是好好受着了?
薛铮远一笑:“前辈真是多虑了。”
微生溟也跟着笑了笑:“但愿是我多虑。”
“玉道友。”见玉蝉衣瞥向他,那弟子忙问,“请问……您是否有空暇了?”
“走吧,我们换个地方练剑。”知道他这是想来找她练剑了,玉蝉衣欣然应道。
“玉道友,且、且慢……”那弟子却忽然期期艾艾,犹豫起来,“还有一事,要和玉道友商量商量。”
玉蝉衣边往外走边问:“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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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蝉衣在薛怀灵的房间里,拿着那块分神石看了一阵后,最后将这两块分神石放到了妆奁里本来的位置。
将薛怀灵的东西一样样看过之后,玉蝉衣走到在门边站着等她的江言琅身边,对江言琅说道:“你觉得薛仙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顿了顿,玉蝉衣多加了个限定:“不说她以身献阵的事迹,只说你在风息谷里听到见到的。”
江言琅看了房间里的兵器架一眼:“谷主常说,薛仙长是他最优秀的孩子。我想,一个能将兵器架摆在卧房里的修士,剑谱和剑比摆设都多,应当是一位非常刻苦努力、很让人佩服的剑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