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曾庆元没有完全听懂朴章雄的意思,又问:“哭了、唱了还不够,还要跳?那不是完全疯了?”
“不会!感情就是要抒发出来的,憋住才会真疯。就像是洪水来了,光靠堵是不行的,要疏导,让它合理的流去就不会造成灾难。这样吧,我们不去干扰他,静观其变,看我的判断准不准确。”
朴章雄说完便和曾庆元坐到室外的空地上去聊天。大约过了一小时,周星的房中传出了忧郁的吉它声和歌声。周星原本也不会弹吉它,是和朴章雄住在一起后学会的。无法走出痛苦深渊的周星想起了许多辛酸的往事;想起了冯小燕、王蓉蓉、谢红卫、欧阳文涛的先后离去;想起了大家一起在八面山上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豪情;想起了幽洞探秘;想起了在断肠崖自己因为思念而即兴创作的那首诗《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诗的原稿已经化成碎片随谢红卫去了,周星便提笔将诗默记了下来;然而,意犹未尽,于是他又将诗谱成了吉它弹唱曲。现在,那房中传出周星忧伤而激扬,疲惫而略显沙哑,然而却声情并茂的歌声,正吸引了朴章雄,感染了单身宿舍楼的青工们。人们有一种久违的感觉,久违得近乎陌生,然而却扣人心弦摧人泪下。这吉它弹唱和样板戏,语录歌是那么不同,令不少工人停住脚步侧耳倾听: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命运要如此的捉弄我。
她的灵魂,随着梅花的清香飘入了太空。这时,宫勇刚发现地上一只空了的安眠药瓶。
七天后,人们按照风俗去欧阳文涛的新墓前关山祭奠。小欧的家人和曾小芳、宫勇刚,发现一个青年昏倒在墓碑前。他磕破的额头在碑上、在雪地上流下了许多殷红的鲜血,那红色和碑前一束散开的红梅难以分辩。这位青年就是周星,他被大家救回。
第25章吉它曲难诉衷肠挥热泪告别秀江
周星失恋晕倒在墓前的事震惊了机床厂,因为他是厂里颇有影响的好青年。然而,人们并不知道事情的原原本本,只是知道他是因为女友亡故悲痛之极而已。多情善感的姑娘们赞叹周星是个情种,小伙子们劝慰周星大可不必如此。有的青工还说:“凭你这条件,姑娘们都等着向你抛绣球呢,难过几天就过去了,别太跟自己过不去。”团组织却难办了,因为厂里多了个年轻的不会喝酒的酒鬼,不会抽烟的烟鬼。周星在身上背了个军用水壶,壶里装满了白酒,上班也不时喝上几口,但这只能是借酒消愁愁更愁。这种情况在机床厂没有先例,也是危险的,违反劳动纪律的。车间强制地没收了他的酒壶,并责成团组织要尽力帮助周星走出困境。
这天下了白班,周星居然饭也不吃,一个人关在宿舍不知在干什么。曾庆元往门缝中一看,只见周星伏在桌上写写、哼哼、唱唱又哭一阵,他吓了一大跳,便跑到食堂找到与周星同住一室的朴章雄说:
欢乐总是带着苦涩,
幸运也常被掳掠。
我寻找理想
却融入了噩梦,
“我说朴歌唱家,你快去看看周星,他下班后饭也不吃,一个人躲在房中一会儿哭,一会儿写,一会儿唱,不会是憋出了什么毛病吧?你去劝劝他,晚上要特别注意他的安全。”
朴章雄立即和曾庆元回到宿舍,他没进去,也从门缝里观察了一下,便笑着把老曾拉到一旁说:
“没事!他是在作曲,就是写曲子。”
“写曲子怎么这样的呢?又是哭又是唱的,像神经病一样。再说他是画画的,怎么会作曲呢?”曾庆元怀疑地问。
“人就是这样,心里有事就要说,说不够就唱,唱不够就跳舞,不一定非要先学,何况周星是个平常就酷爱音乐的人。他自学音乐理论,还常向我请教呢。”朴章雄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