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盼盼在车下着急地说:“妈!你在说什么呀,我一句也听不懂。你还是快下车吧。”
“让我下车?你没搞错吧,妈正上班呢!”
盼盼乐了:“你还上班!这老爷电车早该下岗回炉了,破破烂烂摇摇晃晃,连玻璃窗都没一块好的,谁愿上你的车?妈!你下来上我的私车吧,烂电车我来帮你处理。”
丁小薇眯起眼怀疑地望了望停在一旁的白色小车问;“盼盼!这小轿车是你的私车?不会吧!毛主席他老人家坐的车都没这么好哇!”
“妈!女儿还骗你吗?这的确是女儿的私车,最新款的房车。车上有空调、冰箱、卫生间、卫星定位、彩色电视、立体声音响、全球通微型电话,司机累了还可以自动驾驶,人可以睡觉呢。妈!你不是好久没睡好觉吗,上我的房车睡席梦思去,美美地睡上一觉。”
一场惊险的赌场龙虎斗结束了。钱大块单身一人走出门去,再没有兄弟跟着他。没想到在窄小的门外通道上一溜立着周星、周明等五、六个人,他们是按计划安在这里应变的人员。钱大块心中捏了一把冷汗,庆幸今天没有发生武斗,否则,非吃大亏不可。他用眼偷偷地瞅了一下周星,周明立即厉声地喝斥道:
“望什么,不服吗?老子抠掉你的眼睛!”
钱大块不敢回答,赶紧低头快步走过。走了几步他又担心地回头张望,结果被地上的石块绊了一跤,摔了一个嘴啃泥,引来大家一阵嘲笑声。这笑声使痛苦郁闷了许久的小巷中透出了一丝生机。
第29章求生存屡经风雨抗逼供不屈不挠
简直糟糕透了,自从开车以来,丁小薇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坐在驾驶室中就像腾云驾雾一般迷迷糊糊晃晃悠悠,精神怎么也集中不起来,根本找不到司机的感觉。她这是在载着满电车的乘客走钢丝绳,玄乎呐!从南圃花园到滨江大桥全程这么长的路,她自己也不知是怎么跑完的。尽管丁小薇不断提醒自己要集中精力,甚至暗中把自己的大腿也掐成青紫色了还是不管用。她太疲劳了,和周星一样,因为小宝宝周灵洁,也就是小盼盼睡反了觉爱吵夜,俩人都疲劳接近极限。电车又要进站了,由于线路少、车少、乘客多,车还未停,唯恐上不了车的乘客便迎着车头潮水般地涌了过来,他们也是在玩命啊!很快大家就发现情况不对劲,今天的丁司机非但不紧急刹车,反而如入无人之境,开着车直冲人群压了过来。人群立即又如炸开了锅一般散开了。车下的喧哗声使丁小薇如触电般地惊醒过来,立即紧急刹住了车。候车的乘客又蜂拥而上,吊车门的,爬车窗的,打架的,骂人的,做小偷的,耍流氓的,什么人都有,唯独没有尊老爱幼的。伤痕累累铁壳的庞然大物早已习惯了这种场景,它任劳任怨一声不吭地任人驱使摆布。疲惫之极的丁小薇,却在此时趴在方向盘上进入了梦乡:
席梦思、卫星定位、立体声音响、全球通、房车,丁小薇觉得自己突然衰老了许多,连女儿的话也听不懂了,一大堆乱七八糟闻所未闻的新鲜名词,天知道是些什么东西。
梦中的丁小薇驾着她的通道电车,分明在南城市的大街上行驶,可却找不到南城市的感觉。眼前的城市到处是几十层楼的高楼大厦,比大上海的国际饭店雄伟多了。大街的交岔路口,都是双层或是三层的,还交叉盘旋着的公路,上面跑着极快的机动车;更奇怪的是行人过马路都是从地下通道通过,不用担心穿越马路的危险。丁小薇想找自己载客的二路电车站牌可真难,线路都有三百多路了,站牌都是电子指示,站台可蔽风雨日晒,还有排椅坐,还有西方人看的彩色电视机,还有美女灯箱广告牌。大街上不知哪来那么多豪华的小轿车和摩托车,不少还挂着私人牌照。公交车不知什么时候都换上双层楼的了,人们礼貌而有秩序地上车,好像售票员也没了。惊讶万分的丁小薇好容易才找到二路电车站牌,她把车停靠站,可就是没人上她的车,到是有不少人对这辆破车评头品足,发出奇谈怪论,令丁小薇尴尬不已。就在这时,一辆长长的白色豪华小轿车停在了旁边,车上下来一位染着金发穿着摩登的年轻女郎,她边走边冲着丁小薇喊:
“妈!你从哪儿弄来这么一辆破车呀?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这破车影响市容还影响交通呢!”
丁小薇大吃一惊地说:“同志,你弄错了,我可不是你妈!我女儿盼盼才一岁呐。”
那女孩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那么开心而无拘无束。她又说;“妈!我还一岁?你从反光镜里看看自己,你头发都花白了,我怎么会才一岁呢?”
丁小薇对反光镜一看,自己的头发果然班白了。她取下墨镜,疑惑地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眼前年轻的女儿,不自信地自言自语:“我老了,我怎么就老了呢?可女儿都这么大了,我能不服老吗!这孩子也是,打扮得妖里妖气的,涂了口红画了眉,把头发也染得洋人似的,这无产阶级的革命传统都丢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