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五
我的这个同桌据说在这次中考中名列全市第三,学校为了招他入门还花费了一番苦心,而且还准备在不久后的开学典礼上奖励了他一笔可观的奖学金。尽管他的成绩很好,可是他的长相实在是不敢恭维。
吃惯了大鱼大肉,再来吃青菜淡饭总觉得无味,更何况如今只是一碗清粥。看着同桌那怪模样,我不由地为自己还算英姿飒爽而暗暗庆幸。或许有人会说我以貌取人,有表无实。这一点我不否认,我并不反感丑陋,但是喜欢美丽。如果有人一定要说自己看见牛屎也是一样的赏心悦目,那我实在没什么话好说,只希望大家求同存异,不要强求我也对牛屎一见钟情。
欣赏之余让人很想挖一块砖下来看看是不是古董。这幢历经沧桑,日本鬼子手下留情侥幸遗留下来的古迹,据说充满了传奇色彩,也因此学校视其为镇校之宝,常常引以为豪!拿古迹当教室可以起到一举两得的作用,一来可以锻炼我们吃苦耐劳的精神,二来可以随时进行爱国主义教育,说不定还可以锻炼大家随机应变的能力,万一有一天屋顶上掉下来大量的灰尘、或者一块瓦片、再或者一条大梁——可见学校也是用心良苦啊!
父亲看我进入教室后,就独自离开了学校。父亲离去的背影已不是我童年记忆中的那般高大魁梧,或许是我长大了,或许是父亲老了,心中突然有一种秋风萧飒的感觉,看着那越来越小的身影,我暗暗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出人投地。
下午,在班主任刘老师的指挥下来了一次大扫除,然后安排了座位。让人惊叹的是一个如此狭小的教室却坐了整整六十个学生,课桌与课桌之间,差不多仅能养一只老鼠。在这种环境中上课,若想开点小差,恐怕也很难有施展身手的余地。环视这密密麻麻地课桌阵容,我想无论哪个不支持计划生育工作的人都会低头认错,反省自悟的。还没开学,学校倒是先给我们上了一节政治课,真是受益非浅。
第一个晚自修,我既没书又没笔,有决心却没处使,很有打不出喷嚏似的难受。无聊中只好望着天花板一个人发呆,任凭思绪天南地北地游逛着。
“喂,你叫什么名字?”那声音软得像块沙滩,又像是闷热的夏天突然刮过一阵清凉的风。说话的是前桌的那个女孩,她正睁着一双秋水似的明眸看着我,弯弯的柳眉好似一弯明月,一张洁白的脸,似乎是用合氏璧打造的,找不出一个斑点,清秀的五观更是找不出一丝缺陷,再配上一头披肩的乌发……我真不敢相信,她是出自凡间的。
以前,我以为在我们这个小镇上,论长相云芝一定排得上最美,但今日一见,不免觉得自己是见识浅薄了。真是山外有山,楼外有楼,美人之外还有美人。想到天下的美女,都将成为我的朋友或者更进一步,不禁自赞艳福不浅。
“喂,人家问你话呢?”同桌把我正欲飘飞的灵魂粗鲁地拉回了地面。突然醒悟,发觉自己失态严重,连忙把视线从前桌这位美女身上移到桌面。我尴尬地笑了笑,身上热地像裹了三件棉袄。那个时候我都怀疑两只耳朵是不是在冒烟。一直以来,我总是恨自己的脸皮太薄,总是在重要时刻突然面红耳赤,使得整个脑袋酷似牛排。长久以来努力追寻,苦心经营的男子汉气概常常在这顷刻间概荡然无存。
思绪混乱,如同一团乱麻,顷刻间居然忘了应该回答别人的问话。在后来的日子里,每每想起那时的情景,我总觉得无地自容。最后。那个女孩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我才如梦初醒般想起自己也应该回应点什么,于是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叫萧——萧海。”那神情仿佛做了错事的小学生在向老师承认错误。
前桌那个女孩被我盯得太久,脸上也泛起了层层红晕,但是她那不尴不尬的表情却别有一番风味,犹如雨后盛开的桃花,甚是迷人。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慌,听完我汇报似的回答,“噗哧”笑出来声。我不知若何,也傻乎乎地跟着笑,此刻好像是身上的每个细胞都背叛大脑转而去服从她的命令了。
她转过了身去,我便像丢了魂似的不知所措了,正奇怪自己白天为什么没有发现有这么个美女时,却看见同桌正死死地盯着我,眼中还带了不少怒气。同桌的长相让人看了很不舒服,似乎刚从三年大饥荒过来的,颧骨高高地耸立着,像骆驼的驼峰;一双深陷的小眼睛架着一幅大眼镜,仿佛一个小女孩穿着她母亲的睡衣,很不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