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怎么了?”我惊奇地问。
“好像不太正常。”张敏看着正在分作文本的曾诗美,自言自语地说。
“什么不大正常?”我也回过头看了看,并不觉得有什么异状。
“她说不定在打你的主意。”张敏依然盯着她不放,眼神像是要透过她的衣服和皮肤,洞穿她的心。
“发什么神经。”我迅速地否定张敏的话,眼睛不由地看了看莉儿。她也正顺着张敏的视线看着曾诗美,发现我在看她,连忙把头转了过去。
当我意识到老孙是在说我的时候,不由地觉得脸红脖子粗。我们南方人的普通话都是这么的高深莫测——因为没看电影,不知道电影的具体情节,所以我没有写情节。被老孙表扬了一番,那可以算是因祸得福。可是同时被老孙叫成小孩,就算上是因福得祸了。在学校里老师讲课的内容同学们能记住多少姑且不去说,但是老师们闹的笑话,每个人都是铭记在心的,有了这次老孙的恩赐的名号,以后要让大家再叫我萧海估计很难了!我居丧地沉浸在这祸福之中,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老孙!
“大哥,快站起来啊!”张敏兴奋得像要去引取奥林匹克运动会金牌。莉儿也回过头来,微笑地向我祝贺。
我极不情愿地站起来。读了近十年书,说我作文好的老孙还是第一个。同学们像看见唐僧似的注视着我,恨不能过来吃我几块肉。我低头不语,任他们的视线吞噬着我的躯体。
老孙见我并没有什么喜色,以为我对这种表扬司空见惯了,就更认为我是个文学天才,把我那篇胡扯乱侃的作文大加赞赏了一番。对于我本人一切可以用来表扬的词语老孙从头到脚翻了一遍。什么“前途远大,可造之才,将来可能成为一代作家,说不定还能和鲁迅先生齐名……”害我差点都信以为真地认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同学们在下面一阵交头接耳,大概是在说:“想不到萧海是真人不露像。”
我们这个年龄的人虽然并不能肯定所谓的情感是否真实,但是心里却是那么敏感,哪怕只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会疑神疑鬼地惶惶不安起来。
下课后老孙出了教室又半途折回来,说:“同学们,我忘了补置作业,每个人再写一片作文,题目不定,让你们自由发挥。”
“啊!”教室不约而同地爆出一个声音,仿佛小鬼子在冲锋时挨了手榴弹。老孙笑了笑并不搭理同学们地惊讶和不满,径自转身走了。教室里隐隐传出几声愤骂声。
这两天太阳收敛了许多,大地因此平添了不少生气,美中不足的就是时间还是一如既往地和我唱反调。等下课像是在等老母鸡下蛋,叫了半天才下一个,常常倒是把我急得要下蛋了。
英语课,对我来说依然像是听天书,听着听着就想起身边的空位。无聊之余,我恶毒地猜测王亮是不是让车给撞死了,若真是,那不知该举杯相庆,还是该勉强地挤几滴眼泪;若不是,又不由地暗骂这小子会找机会享清福。
下课后几个哥们再次围上来,唧唧喳喳地围在我身边吵个不停,有的干脆就开始用大作家、大文学家来称呼我了。直到又一个上课铃响了,这一群麻雀才一个个作鸟兽散而去。最后一个同学走时还不忘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像是鼓励,也像是在说:“事已至此想开点吧!”
这个老孙也真会折磨人,这次把我抬得半天高,下次若摔下来,那肯定是粉骨碎身魂不全了。我哭丧着脸想着。
“萧海,你怎么了?受了表扬还闷闷不乐。”莉儿冲我笑着说。
“这叫表扬吗?我觉得比讽刺还刺耳。”我有气无力地回答。接着拿到了课代表发下来的作文本。那课代表叫曾诗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我还以为她叫陈世美。曾诗美长一张瓜子脸,剪一个七十年代最时尚的女学生头。她最爱穿裙子,一年四季很少能看到她穿长裤的时候。曾诗美的长相相比莉儿,尽管差了一截,但也总能引起不少男生的注意。我打开作文本看了看,里面只有老孙用红圆珠笔写着的一个“80”,作文后面一句评语也没有。而其他人的作文大多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评语。大概我的作文真的是完美无暇,无懈可击了,所以老孙自惭形愧,高抬贵手没有提出任何意见!话在说回来,我作文里每一话都是在赞扬中国共产党,经历过十年动乱的老孙又怎敢对我的作文有意见。他说我的作文不好,不就是否定中国共产党的优点?我为自己有非凡的马匹神功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大哥!你有没有注意到曾诗美刚才看你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