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风遥撼着树,树无语地挣扎,抖落了无数的水滴。那水滴落在水坛上,溅起了一个个晶莹的泡沫。我不知道那水滴是树的泪还是树的汗,但我清楚这棵树活得疲惫而且狼狈。雨滴借着风力撞在玻璃窗上,留下了一道道长长地泪痕。纵横交错的水流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缓缓地伸手想把它擦去,却发现它是在窗的外边。我无助得看着这风雨交集的窗外,不由地更添了几份落寞和空虚。死老刘在讲台上讲解着题目,他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雷声的映衬下,显得虚弱而无力。那声音犹如在说悄悄话。我的思绪像裂日下的水气,迅速地得到了蒸发。
正想到林平,他却突然出现在了窗前。我又惊又喜,他是来报告好消息的吗?可是他的脸上写满了愤怒。我有种不祥的预兆,觉得会有什么事即将发生。林平浑身上下都已湿透,仿佛救小孩那天的衣服穿到了今天。林平并没有看我,而是直直地盯着老刘。“嘭”地一声,教室地门被踢开了。我胆颤心惊地看着林平,他的眼中怒火熊熊。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现在他应该正高高兴兴地在上班,怎么会板着冷酷的面孔出现在这里。“死老刘,你给我出来。”林平怒目吼道。他那约带颤抖的声音在雷声地伴奏下显得格外苍凉,仿佛一只受伤的狼在风雪中哀鸣。
死老刘被这突如其来地一声哄叫吓得面色苍白,他的腿像是被钉在了地上,老刘手中的粉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落在地,而他的手还高高地举在黑板上,保持着刚才写字的姿势。老刘惊恐得看着林平,哆嗦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度威风八面的他,如今却变成了一只缩头乌龟。林平三步走到老刘面前就给了他一拳。这一拳正好打在老刘的面门上。老刘抱着脸残叫了一声,嘴角上渗出了血迹。我突地跃起向林平奔去,拉住了他又欲伸出的拳头,“林平,你干什么?这里是学校,你冷静点,有什么事情可以好好说啊。”在震耳欲聋的风雨声中,我不得不把音调提升到最高。
“干什么?你问他啊!”林平激愤地说道:“他在我档案的品德评估上写了一个差,我根本连参加面试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林平居丧的神情,我木然得僵立在了原地。刘磊忽然从后门奔了出去,他肯定是去找人了。我不由地感到有些紧张,回头看了看死老刘,他正掩在我身后可怜地擦着鼻血。
两人大笑不已。
我骑上车,林平在旁边跑,身后留下一条湿湿的长道。在岔道我和林平分手后,我飞似地骑着车,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畅快。
(二十四)
这次休息,家里出奇的宁静,父亲和母亲不但没有争吵,还一反常态地客气了起来。从我知事以来,我从来没有见过父母如此相敬如宾地生活过。这突如其来的安逸,让我感到莫名的心慌。战场上的宁静应该是死亡的象征,难道——
回校后,面临的依然是疯狂而来的作业和无休止的测试。愈来愈多的参考资料把课桌塞得水泄不通,桌面上的碉堡也愈来愈高,似有汗牛充栋之势。我整理了半天课桌还是无法妥善地安放这一大堆的试卷。索性,我把这学期所有的试卷摊平放在桌子上,把他压结实后,拿了一把尺子测量了一下。那厚度居然有五厘米多。看着这一把尺子,我木然无语。“到底为了什么?”我喃喃自语。
“当然是为了高考。”刘磊不屑地替我做了答道。我白了他一眼,不再作声。真不明白莉儿怎么会看上他?即使莉儿存心想气我也用不着找这么头猪啊!此时,我倒是有些恨莉儿了。像她这样冰学聪明的女孩怎么连好坏都分不清了,我真有些搞不懂。
对于莉儿为什么会接受刘磊,我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莉儿知道刘磊是我的同桌,她故意借他来气我?这是我一相情愿地推断,但是除此之外,我实在找不出第二个合适的理由了。什么爱情是盲目的,是没有理由的,这一些狗屁理由我丝毫不信。
上次那一堆歇后语肯定是出自王亮之手,拿王亮和刘磊相比我倒觉得还是王亮略胜一筹,至少他比较老实,不会风花雪月的胡来。把莉儿让给刘磊不就等于是把羊送给了老虎,我越想越无法平衡,恨不得马上就跑到莉儿面前去劝她回头。只是,我没有这个勇气,我有什么面目去见莉儿?也许她早已经把我恨之入骨!
外面春雷阵阵,像是张飞在擂打着战鼓。淅淅沥沥的雨仿佛离人的眼泪,一直没完没了的下着。大概天上的玉帝也在和王母弄离婚吧!可离婚的人一般是不会流泪的,更何况仙佛早已炼就了铁石心肠,怎会伤心落泪?我弱智地想着这一些无聊的问题,迷茫地抬起头仰望灰蒙蒙的天空,心中只觉得冰凉似水。我觉得我好像一片风雨中摇摇欲坠的树叶,不知道命运如何,也不知道自己何时会飘离属于自己的这一根枝干,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那孤独无助无依无靠的生活。维系着我生命的这一根枝条虽然很细,但总归是同舟共济一齐度过了这么多的时候,怎么说彼此也是有感情的。何况这枝条虽然自己脆弱,但是它从来没有亏待过我……
八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