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是的,可能是,”丁纳说:“但是,当我再看到光亮时,正是夕阳西下时分,我是在晚上昏迷过去的,至少那是十小时之后的事了,那具棺木,密不透风,容下了我一个人之后,根本没有甚么空隙,我何以又能不窒息致死呢,请问?”
我摇著头:“我当然不能解释,我想,你也一样不能解释。”
丁纳十分严肃地道:“当时我不能,但是现在,我却完全可以解释。”
我立时问道:“是为了甚么?”
丁纳却并不回答我这个问题,只是道:“我先是听到了有‘托托’的声音,自棺盖上传了下来,接著,便是一阵木头被撬开来的声音,棺盖被掀开了。”
丁纳道:“我那时,在极度的惊恐中,根本发不出声音来,我只是挥舞著双手,突然之间,我的手腕被两只冰冷的手抓住,直到那时,我才发出了一下惊呼声来,而也在那时,我的后脑上受了重重的一击,就此昏了过去,人事不知了。”我紧张得屏住了气息,一声不出。丁纳又道:“我不知是甚么时候醒来的,当我又开始有了知觉之后,我的第一个动作,便是想挣扎著站起来,但是我却无法动弹。”
我问:“你被绑起来了?”
“不,”丁纳苦笑著;“没有被绑,我是在一个极小的空间之中,那个空间,刚好容得下我一个人,可是却狭窄到我无法转身,你明白么?我是在一具棺木之中!”
丁纳医生的声音又有些发抖,他的话讲得越来越急促,他道:“我在这时,才真正大叫了起来,一个人被困在棺材中,大声叫喊,连自己听到自己的声音,也是恐怖莫名的。
“我叫了许久,一点反应也没有,那时我几乎是狂乱的,我用力挣扎著,想从那具狭小的棺材中出来,但是我却一动也不能动,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渐渐静下来,我才开始能想一想。
丁纳接著说:“你看到了光亮,我起先是甚么也看不到,我只是极力挣扎著我麻木的身子,坐了起来,接著,我就看到西下的夕阳,我又听到了撬木的声音。
“直到那时,我才能看清四周围的情形,我的确是在一艘船上,而当我看清了船上的情形时,我实在难以形容我当时的感觉。
“我想到了鲍伯尔种种诧异的神态,想到我的遭遇,想到我是在脑后受了重重的─击之后才昏过去的,我想,当时我在昏了过去之后,他们一定以为我已经死了,所以才将我放进棺材中的。
“一想到他们可能以为我已经死去,我更加害怕起来,我又开始大声喊叫,直到我的喉咙,剧烈疼痛为止。我想,现在我是在甚么地方呢?是我已经被埋在地下了,还是正被运去下葬呢?
“也就在这时候,我觉得我的身子虽然不能动,但是整个棺材,却在动,那是一种摇动,等我又使我自己竭力平静下来之际,我发现,我很可能,是在一艘船上,那么我要到何处去呢?
“我不知道自己在棺材中躺了多久,奇怪的是,在那一段时间中,我像是在冬眠状态之中一样,除了一阵又一阵恐惧的袭击,除了思潮起伏之外,我没有一点其它的活动和需要,甚至我的呼吸,也极其缓慢,几乎停止,我不觉得饿,我不觉得渴,我想这一段时间,至少有好几天。”
丁纳医生讲到了这里,我忍不住道:“不可能吧,那多半只是极短的时间,只不过因为你的心中,感到了极度的惊慌,所以才误会是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