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迷茫情缘路
于是,每日给皇上请脉之后,自动回禀北静王妃的病情,又成了云轻庐每次面圣的必须课。
云轻庐不是多事之人,虽然他跟水溶关系极好,但也不想因为此事让水溶和皇上之间生不痛快的事情。所以此事他一直深埋在心里,直到今日,水溶按照皇上的意思出京南去巡查治水之事。云轻庐便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有些事情大概是瞒不住了。
如果水溶真的能带着他的王妃一起走,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云轻庐想到这里,不由得苦笑。
“哎,这位先生,请止步。”一声娇甜的声音把云轻庐唤醒,抬头却见一队人马,抬着几口箱子,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打头走的却是一个美艳的女子,正眨着一双媚眼看着自己,此时正好跟自己走了个对头,若再不止步,恐怕二人便要撞了满怀了。
北静王府的大门外,大块青石铺成的路面,高大的影壁上是整块汉白玉雕刻的春风晓日图,雍容气派,彰显王家的无比尊贵。
云轻庐也不上轿,只让家人在后面跟着,自己一步步踏着被摩擦的光滑的青石块慢慢的散步。
每次给皇上诊脉之后,皇上都会遣散宫人,详细的问一遍北静王妃的身体。如果云轻庐说王妃的身体好了很多,皇上便会神情愉悦;如果云轻庐说王妃这几日脉象又有些虚浮,皇上便会眉头紧锁。
虽然每次皇上除了问她的身体状况之外,从不多话,每次云轻庐回完话之后也不敢多问。但君臣二人心中都极明白的。
云轻庐只是个御医,且是皇上和太后的专属御医。他原本也不常去北静王府给谁诊脉,即便是太妃,也不常劳动他,毕竟是皇上的御医,别人岂敢太过放肆?但自从水溶大婚那日黛玉在轿子上晕倒,水溶情急之下招云轻庐进洞房给黛玉诊脉开始,云轻庐便成了北静王府的常客。隔三差五都会给黛玉请脉不说,每日都会亲自到王府给王妃送药。这些没有皇上的准许,是行不通的。
“哦,这位夫人请了。”云轻庐对着娇艳女子点点头,侧身让开道路,有道是好男不跟女斗,况且云轻庐这人做事还算低调,大街之上,跟个女子争路走,不是他的风格。
“多谢先生,请问先生,前面的那座府邸可是北静王府?”那女子对着云轻庐福了福身子,婉转的声音煞是动听。
“正是。”云轻庐听了这话,便打眼仔细打量着一眼这个女子。却见她虽然算不上沉鱼落雁,但也别有一股风情。虽然本朝民风不算多么闭塞,大户人家的管事媳妇或者丫头们出门才买点东西也不会遭到非议,可这个女子如此浓妆出门,招摇过市,一身风尘之气,要寻北静王府作甚?
“多谢先生。”男女子也不多话,跟云轻庐道谢之后,便对后面人一摆手,说了声:“都跟上。”便扬长而去。
云轻庐慢慢的走,脑子里都是想着这件事情。
那次云轻庐进宫给太后例行诊脉,恰好皇上也在太后的万寿宫。云轻庐原是不避讳的,于是在太监通传之后便进了宫门。进门后却听不见太后和皇上的说话声,云轻庐觉得气氛十分的不对,于是悄悄抬头往上面看时,却见皇上和太后相对而坐,二人全都冷着脸,皇上脸色极差,好像是生气了,且这一场气生的很大。而太后的脸也有些苍白,眼角之中尚有泪痕未干。
云轻庐吓了一跳,急忙跪倒,不想地毯中有一小片没有清理干净的碎瓷刺破了他的膝盖,疼痛让他下意识的哎哟一声,皇上和太后才回神,急问是怎么了。
之后太后让云轻庐先去偏殿先处理自己的伤口,皇上便冷冷的辞了太后离开了万寿宫。那天云轻庐一次现一向呼风唤雨尊荣万千的太后,也苍老了许多,像每一个年老的母亲一样。
那天之后,皇上问起北静王妃病情的话少了。云轻庐也试着不再提及此事。可每次给皇上诊脉后,只要云轻庐不主动说北静王妃病情的事情,皇上便冷着脸,不说让云轻庐退下的话。初时云轻庐不解其意,想这皇上不说话,没什么事,又不让自己走,指定是有事。后来云轻庐实在郁闷,只好试着主动回禀北静王妃的病情,完了之后,皇上的神色才会舒缓一些,摆手让他退下,并不责怪他的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