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新婚之夜的泪

好比杨梅暗开花。

紧接着，没有等旺旺再开口，李大脚又接下去唱了。她的歌声是赞美情郎最好的方式：

在灿烂的正午的阳光下，在波光闪烁的溪水边，他看到已经长成女人的心上人李大脚正在捣衣服。

他远远地唱起了那支山地情歌：

十八老妹嘀嘀亲，

浑水过河不知深，

丢个石子试深浅嗳——

旺旺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正午回到野猪坳乡村的。他回来时，充满了浪漫的山地情调。

他回来的那天，正是福生离开的那天。

那时离野猪坳乡村的解放没几天时间了，县城里乱成一锅稀粥，县立中学无法办下去。城里的贵族们忙着逃亡时，旺旺回到了野猪坳乡村。

他还没有进村，就看到了在野猪溪的几块大青石上浣衣的李大脚。

他心里一阵狂奔乱跳。

唱支山歌试妹心。

李大脚听到了那浑厚而有磁力的歌声，猛地惊喜了片刻，停住了捣衣。她站起来，看着那乡道上走来的穿着中山装的翩翩少年。她打开了甜润的歌喉：

刀子斫柴筢子筢，

老妹有事藏心下，

老妹唔曾同郎讲嗳——

他爱大脚。

他要不爱大脚，他就和学校里的进步学生一起出城去参加解放军了。他不是不想参加革命。

那年头，革命蛊惑人心。

他想在参加革命之前先完成一个心愿。

那就是娶了李大脚。